暮色如墨，一点点浸透滨海市的天空。码头的探照灯刺破浓稠的黑暗，在泛着咸腥气的海面上投下惨白的光柱。陈宇站在指挥车的阴影里，耳麦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三百米外的废弃货仓前，二十余名荷枪实弹的毒贩正在集装箱间鬼鬼祟祟地穿梭，他们腰间的枪套在探照灯下偶尔闪过金属的冷光。
一组就位，狙击手已占领西北侧水塔。林伟的声音裹着海风钻进耳麦，陈宇能听见对方调整狙击镜的细微咔嗒声，目标出现，刀疤带着三名护卫进入货仓。
陈宇的手指在战术平板上滑动，卫星地图上代表警方的蓝色光点正在形成合围之势。他瞥了眼腕表，指针即将指向二十三点——线人提供的交易时间分毫不差。货仓里突然亮起刺眼的白炽灯，透过锈蚀的铁皮缝隙，能看见几个黑影正在搬动印有医疗器械字样的木箱。
技术科，监听到什么？陈宇压低声音问。技术员小张戴着降噪耳机，面前的设备屏幕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波形：他们改用暗语了，说什么第二批秋茶到港，但......他突然皱眉，信号里混着干扰音，像是在故意制造杂音。
话音未落，货仓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三辆黑色SUV呈品字形停在空地上，车门同时打开，十二个戴着黑色头套的男人鱼贯而出，每人手里都拎着印着某物流公司LoGo的纸箱。陈宇瞳孔微缩——这些箱子的尺寸，和三天前在医院后门缴获的毒品包装一模一样。
眼镜蛇的人！赵刚突然压低声音，他手里攥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是最新的情报资料，东南亚最大的毒品供应商，上个月刚在边境线劫了我们的运毒车。
陈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这批毒贩比预想的更难对付，他们不仅装备了军用级的干扰设备，还叫来了境外的专业武装。他看向战术平板，代表狙击手的光点正在水塔顶端闪烁，而东侧的海岸线上，两艘警用快艇正在浪涛中保持静默。
所有单位注意，交易开始后三分钟行动。陈宇深吸一口气，重点控制头目，防止他们销毁证据。
货仓内，刀疤正用匕首划开木箱，露出里面整齐排列的真空包装袋。他捏起一小撮白色晶体，放在鼻下轻嗅，满意地笑了：老规矩，验货两成。对面戴墨镜的男人点点头，伸手从纸箱里掏出个金属探测器，在包装袋上扫过。突然，探测器发出尖锐的蜂鸣。
等等！墨镜男脸色骤变，这里面有金属反应！
刀疤的瞳孔瞬间收缩，他猛地扯下墙上的消防斧，狠狠劈开一只木箱。木屑纷飞中，一枚GpS定位器掉落在地，红灯还在不停闪烁。
有埋伏！刀疤的嘶吼撕破寂静，他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打穿货仓顶棚，惊起一群海鸥。
陈宇几乎是同时按下对讲机：行动！
货仓外，伪装成集装箱的指挥车突然弹开侧门，十余名特警持枪冲出，盾牌上的警徽在探照灯下熠熠生辉。东侧海岸线上，两艘快艇轰鸣着冲上岸，枪口的消音器喷出橘色火舌。然而就在这时，货仓四周突然炸开三枚烟雾弹，刺鼻的硫磺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们早有准备！赵刚的怒吼混着枪声传来，注意RpG！
陈宇猛地扑倒在地，一枚火箭弹擦着头顶飞过，在身后的集装箱上炸开惊天动地的火光。热浪掀翻了他的战术头盔，弹片划破脸颊，鲜血顺着下颌滴落在战术背心上。他翻滚着躲进掩体，抬手击毙了一名试图绕后的毒贩，子弹正中对方眉心。
混战中，陈宇瞥见刀疤正在往海边逃窜。他立刻追上去，子弹在脚边溅起碎石。突然，一枚闪光弹在前方炸开，强烈的白光让他眼前一片漆黑。陈宇凭借本能就地一滚，躲过了迎面而来的子弹，反手两枪，听到了对方闷哼倒地的声音。
队长！西侧防线要撑不住了！林伟的声音带着喘息，他们有重机枪！
陈宇摸出战术平板，发现代表西侧防线的蓝色光点正在急速减少。他咬咬牙，对着对讲机喊道：二组放弃合围，支援西侧！三组跟我追刀疤！
当陈宇带着队员追到码头尽头时，刀疤正试图爬上一艘快艇。月光下，他手里的枪泛着幽蓝的光，脸上的疤痕扭曲得如同厉鬼。陈警官，没想到吧？刀疤狞笑着扣动扳机，子弹擦着陈宇的手臂飞过，你们早就被我们盯上了！
陈宇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从医院到高速服务区，每次行动都被对方精准预判。他猛地转头，看见身后的队员里，苏晴正将枪口对准自己。
对不起，队长。苏晴的声音在颤抖，眼眶通红，他们抓了我父母......
刀疤的笑声混着海浪声传来：聪明，陈警官。你以为就李梅一个内鬼？他举起手机晃了晃，屏幕上是两个老人被捆绑的画面，放下枪，不然我现在就送他们去见阎王。
陈宇的手指死死扣着扳机，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耳麦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枪声，西侧防线彻底失守，重机枪的扫射声如同死神的镰刀。他突然想起女儿睡前的视频通话，小姑娘抱着小熊玩偶，说等爸爸回家要去海边捡贝壳。
好，我放下枪。陈宇缓缓松开扳机，将枪放在地上，放了他们。
刀疤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的瞳孔突然放大——在陈宇身后，林伟正趴在集装箱顶上，狙击枪的准星稳稳锁定他的眉心。你忘了，刀疤。陈宇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们狙击手的瞄准镜，从来不会被干扰。
枪响的瞬间，苏晴突然扑向刀疤。她夺过对方手中的手机，狠狠砸向地面，同时大喊：快走！刀疤恼羞成怒，抬手就是一枪，子弹穿透了苏晴的左肩。陈宇毫不犹豫地捡起枪，三发连射，子弹全部命中刀疤的胸口。
苏晴！林伟从集装箱上跳下来，按住苏晴汩汩流血的伤口，撑住，救护车马上就到！
陈宇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刀疤，又看向被押解过来的墨镜男。远处，残余的毒贩正在缴械投降，警笛声由远及近。他掏出手机，发现有十七个未接来电，全是妻子打来的。最新的一条语音里，女儿带着哭腔：爸爸，妈妈发烧了，我好害怕......
海风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陈宇握紧了手机。他知道，这场战斗还远未结束。在城市的某个角落，新的毒网正在悄然编织，而他们，必须继续守护这片土地的安宁。
收队。陈宇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把伤员送去医院，证据全部封存。明天一早，继续深挖内鬼。
黎明前的黑暗最深，但陈宇知道，只要他们还在坚守，太阳就一定会升起。他望向东方的天际，那里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警灯在码头上红蓝交替，映着特警们卸下的弹匣在地面堆叠成小山。陈宇蹲下身，用镊子夹起刀疤指间攥着的半张照片——两个穿校服的少年勾肩搭背，背景是边境线的界碑。他突然想起档案里写的，刀疤十五岁就被毒贩控制，从未见过海。浪花卷着血沫拍上岸，在沙地上洇出蜿蜒的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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