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的阴雨,让本就阴冷的冷宫更添了几分湿寒。
呦呦担心萧烬,特意让小厨房炖了驱寒的姜母鸭,用保温食盒装着,自己则穿着小斗篷、踩着小木屐,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向老槐树。
她到的时候,萧烬正靠在树干上,脸色比往日更加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
“你怎么了?”呦呦焦急地问。
【他脸色好差!是生病了吗?】
萧烬看到她,眼神亮了亮,缓缓摇了摇头,似乎想站直身体,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后背重重地撞在树干上。
“嘶——”
呦呦眼尖,立刻看到他后背的衣服上,渗出了一大片暗红色的血迹。
“你又受伤了?!”
呦呦丢下食盒,绕到他身后,小脸瞬间就白了。
只见他单薄的衣衫上,有一道长长的、深可见骨的划伤,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后腰,伤口边缘已经皮肉外翻,因为天气潮湿,明显有些发炎化脓的迹象。
【天杀的!这是谁干的!这么重的伤!】
【再不处理,他这条胳膊都要废了!】
呦呦急得眼眶都红了,她不由分说,拉着萧烬的衣角:“脱掉!”
萧烬的身体瞬间僵硬,眼中充满了抗拒和警惕。
对他来说,裸露身体,就意味着将自己所有的弱点都暴露在敌人面前。
“快点!”呦呦见他不动,急了,伸手就要去扒他的衣服。
萧烬猛地后退一步,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呦呦看着他这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她叉着腰,鼓起腮帮子,拿出了自己作为公主的威严,奶声奶气地命令道:
“转过去!把衣服脱了!不许动!”
“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我就让父皇砍了你的脑袋!”
这句孩子气的威胁,从一个三岁半的奶娃娃嘴里说出来,本该是可笑的。
可萧烬却身体剧烈地一颤。
他不是怕那句威胁,而是怕她生气,怕她再也不理他了。
那是他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他不能失去。
长久的沉默后,萧烬紧紧抿着唇,终于慢慢地、屈辱地转过身,解开了破旧的衣衫。
当衣服滑落,那具瘦削却布满伤痕的后背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时,呦呦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新伤叠着旧伤,青紫交错,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肉。
而那道最新的划伤,更是狰狞得吓人。
【嘶——这伤口也太吓人了!还好我今天带了特效药膏。】
呦呦不敢耽搁,立刻从怀里掏出两个小瓶子。
一个装着空间灵泉水,一个装着特效药膏。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她小声说。
她拧开瓶盖,用干净的帕子蘸了灵泉水,小心翼翼地为他清洗伤口。
冰凉的泉水触碰到发炎滚烫的伤口,萧烬的身体猛地绷紧,肌肉瞬间隆起,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呦呦的动作很轻,很柔。
清洗完伤口,她又用指尖挑起清凉的药膏,一点一点,仔细地涂抹上去。
女孩温热柔软的指尖,带着药膏的凉意,一下一下地触碰在他伤痕累累的脊背上。
那种感觉……
陌生,又怪异。
萧烬浑身都在战栗。
这不是殴打,不是羞辱。
而是一种……温柔的、带着怜惜的触碰。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与人如此亲近。
【这小狼狗身材不错嘛,瘦是瘦了点,但已经有肌肉线条了,是个好苗子!】
【就是太可怜了,跟流浪动物一样,浑身都是伤。】
【不行,我必须、立刻、马上,给他一个家!】
呦呦一边上药,一边在心里碎碎念。
她完全没注意到,身前那个少年,耳朵尖已经红得快要滴血。
上完药,呦...呦还找了干净的布条,学着御医的样子,生疏地为他包扎好。
“好啦!”她拍了拍手,大功告成。
她绕到他面前,仰着小脸,邀功似的说:“你看,不疼了吧?”
萧烬没有回答。
他只是深深地看着她,那双死寂的黑眸里,仿佛有惊涛骇浪在翻涌。
他慢慢地捡起地上的衣服,重新穿好,然后对着呦呦,郑重地、深深地弯下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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