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结束,宫中恢复了往日的秩序。
但顾呦呦的心里,却像是长了草。
那个角落里的小乞丐,那个抱着鸡骨头不撒手的未来大暴君,那双孤狼一样又黑又亮的眼睛,总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伤口有没有上药?】
【宫里那帮拜高踩低的狗奴才,肯定又欺负他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
打定主意,呦呦趁着宫女不注意,迈开小短腿,凭着上一世零星的记忆,朝着冷宫的方向溜去。
冷宫附近人迹罕至,杂草丛生,透着一股破败的萧索。
还没走近,呦呦就听到了一阵刻薄的叫骂声。
“小杂种,还敢藏吃的!”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把馒头交出来!”
呦呦心头一紧,连忙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探出个小脑袋。
只见两个小太监正对着一个蜷缩在墙角的身影拳打脚踢,那身影不是萧烬又是谁!
他怀里死死护着什么东西,任凭拳脚落在身上,也一声不吭,只是那双眼睛,迸发出骇人的凶光。
一个小太监不耐烦地啐了一口:“他娘的,还敢瞪我!给我抢!”
另一个小太监立刻上前,粗暴地掰开萧烬的手,从他怀里抢走了半个黑乎乎的、已经发硬的馒头。
“嘿,还真有!”抢到馒头的小太监得意洋洋地在萧烬面前晃了晃,“就这点东西,还当个宝!”
萧烬的嘴唇被牙齿咬得渗出血来,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幼兽,朝着那个太监扑了过去!
“哟呵,还敢还手!”
两个太监愣了一下,随即狞笑着左右夹击。
萧烬虽然狠,但毕竟年幼,又饿着肚子,身上还有伤,很快就被两人合力按倒在地。
“不识抬举的东西,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眼看着一个太监举起了拳头,就要朝着萧烬的头砸下去。
“住手!”
一声清脆软糯,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童音响起。
两个小太监动作一僵,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穿着华贵锦缎的奶娃娃,正气鼓鼓地瞪着他们。
“你……你是……”
一个小太监认出了呦呦身上代表公主身份的玉佩,吓得“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脸色惨白。
“参见……参见公主殿下!”
另一个也反应过来,魂都快吓飞了,连忙跟着跪下,磕头如捣蒜。
“奴才该死!奴才不知是公主殿下在此!”
呦呦迈着小短腿走到他们面前,小脸绷得紧紧的,指着他们喝道:“你们,坏人!欺负他!”
【哼,两个狗仗人势的东西!等我长大了,把你们全发配去刷恭桶!】
【不,刷恭桶都便宜你们了,应该让你们去给大象铲屎!】
两个小太d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虽然听不懂呦呦的心声,但那冰冷的眼神让他们抖如筛糠。
“滚!”呦呦指着远处,奶凶奶凶地吼道。
“是是是!”
两个小太监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连那个抢来的馒头都掉在了地上。
世界终于安静了。
呦呦这才转过身,看向地上的萧烬。
他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浑身都是灰尘和伤口,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戒备,像一只随时准备攻击的刺猬。
呦呦叹了口气。
【天哪,未来杀神小时候也太惨了,连饭都吃不饱。】
【这帮狗奴才,等我长大了把你们全发配去刷马桶!哼!】
她走到萧烬面前,从怀里掏了掏。
实际上,她是从空间里拿东西。
一个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肉香的肉包子,和一瓶精致的白玉药瓶,出现在她的小手上。
萧烬看着她手里的东西,眼神里的警惕更深了。
他以为这又是新的捉弄。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对他好?
见他不动,呦呦想了想,拿起那个大肉包,当着他的面,“啊呜”一口,咬下了一大块。
白嫩的小脸瞬间被撑成了小仓鼠,她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对着萧烬说:“唔……香!给你!”
她把咬了一口的包子,连同那瓶伤药,不由分说地硬塞到萧烬冰冷的手里。
做完这一切,她转身就跑。
【快跑快跑,被宫女发现了我就死定了!】
【小暴君,要好好吃饭,好好上药啊!】
【多投喂投喂,省得以后长歪了报复社会。】
萧烬僵在原地,手里是温热的肉包和冰凉的药瓶。
包子上,还有一个小小的、带着口水印的牙印。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又抬头看了看那个跑远的小小背影。
她小小的身影在阴暗破败的冷宫巷道里,像一团会发光的小太阳。
萧烬呆呆地看着那个方向,许久许久。
他第一次觉得,那个方向,有光。
他慢慢地、珍重地举起手里的肉包,学着她刚才的样子,轻轻地咬了一口。
松软的白面,鲜香的肉馅,是他这辈子从未尝过的美味。
眼眶,莫名地有些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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