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捧着麻纸快步赶回三皇子府,一路疾行至苏氏的寝殿“锦溪院”。此时苏氏正坐在梳妆台前,由两个侍女伺候着打理发髻——她今日要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正让侍女为自己挽一个端庄的朝云髻。
“娘娘,出大事了!”云溪刚进殿门,便急切地开口,语气里满是焦急。
苏氏被她的声音打断,微微蹙眉,却也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急切,示意侍女停下动作:“慌什么?慢慢说。”
云溪快步走到梳妆台前,将手中的麻纸递了过去,压低声音:“娘娘,方才奴婢去采买糕点时,一个陌生丫鬟突然拦住奴婢,将这个交给奴婢,说事关娘娘安危,务必亲手转交。”
苏氏心中一沉,接过麻纸。这麻纸粗糙不堪,显然不是府中所用,她缓缓展开,借着窗边的晨光,看清了上面歪歪扭扭的炭笔字迹。起初她还面色平静,可越往下看,眉头皱得越紧,握着麻纸的手指渐渐用力,指节都泛了白。
当看到“我愿意为殿下分忧,哪怕只是做个侧妃,能留在他身边照顾他,我也心甘情愿”这句话时,苏氏手中的玉梳“啪”地一声掉在描金梳妆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吓得旁边的侍女连忙低下头,不敢出声。
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原本温婉的眉眼此刻满是寒霜,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是怒到了极点。叶清柔这张面孔,她再熟悉不过——不过是叶府一个庶女,仗着几分小聪明和柔弱的外表,频频在赵墨尘面前刷存在感。
这些日子,苏氏早已察觉不对劲:叶清柔总是借着探望叶灵兮的由头,频繁出入叶府门口,就为了能“偶遇”赵墨尘;甚至还私下托人给赵墨尘送些亲手做的点心、绣品,明里暗里地表达心意。苏氏一直隐忍着,只当她是痴心妄想,却没料到,她竟如此大胆,不仅公然觊觎侧妃之位,还妄图取代叶灵兮,算计到她的头上来!
“好一个叶清柔!真是好大的胆子!”苏氏猛地一拍梳妆台,桌上的胭脂盒都被震得晃动起来,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不过是个庶女,也敢肖想皇子府的位置,还想踩着我上位,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云溪在一旁连忙劝道:“娘娘息怒,当心气坏了身子。此事既然已经知晓,咱们再想办法处置便是。”
“处置?”苏氏冷笑一声,眼底满是不屑,“她都骑到我头上来了,若是今日不给她点教训,日后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传我的话,立刻备轿,我要去书房找殿下!”
她倒要看看,赵墨尘还会不会像从前那样,对叶清柔的小动作视而不见。叶清柔想做侧妃?也要看她这个正妃同不同意!
侍女不敢耽搁,立刻下去备轿。片刻后,苏氏换上一身端庄的紫色宫装,头上只簪了一支赤金点翠步摇,快步走出寝殿,坐上轿辇,直奔赵墨尘的书房而去。
此时的赵墨尘,正坐在书房里,眉头紧锁,满脸烦躁。桌上摊着一份奏折,可他看了半天,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满脑子都是叶灵兮递退婚书的决绝,还有宫外百姓的议论。他怎么也没想到,叶灵兮竟然会如此狠心,不仅拒绝了他,还借着流言断了他所有挽回的可能。
“殿下,正妃娘娘来了。”侍卫在门外禀报。
赵墨尘皱了皱眉,心中愈发烦躁。他现在没心思应付苏氏,便随口说道:“让她回去,就说我正忙着处理公务。”
可话音刚落,书房的门就被“砰”地一声推开,苏氏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身后的侍女和侍卫都不敢阻拦。
“殿下倒是好兴致,还有心思处理公务?”苏氏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火,语气里满是嘲讽。
赵墨尘抬头,见她脸色铁青,显然是气得不轻,心中虽不满她的无礼,却也知道苏氏向来端庄,若非真的动了怒,绝不会如此失态。他压下心中的烦躁,放下手中的奏折:“何事如此慌张?竟连规矩都忘了?”
“规矩?”苏氏冷笑一声,快步走到书桌前,将手中的麻纸狠狠扔在赵墨尘面前,纸张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殿下还是先看看这个,再跟我说规矩吧!”
赵墨尘皱着眉,捡起麻纸。看清上面的内容后,他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上面记录的,全是叶清柔在叶灵兮房里说的话,从挑拨叶灵兮与他的关系,到主动提出愿意做侧妃,每一句话都清晰可辨。
他怎么也没想到,叶清柔竟然有这么大的野心。他对叶清柔确实有几分利用之心,觉得她柔弱听话,日后若是叶灵兮嫁过来,让她留在身边,或许能制衡叶灵兮,却从没想过要封她做侧妃,更没料到她竟会如此明目张胆地算计。
“不过是旁人挑拨,何必当真?”赵墨尘将麻纸放在桌上,语气平淡,试图压下此事。他现在烦心事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因为一个叶清柔,与苏氏闹得不愉快——苏氏背后的苏家,在朝中势力不小,他还需要苏家的支持。
可苏氏却不依不饶,见他这般态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挑拨?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字字句句都是叶清柔自己说的,怎么就是挑拨了?”
她指着麻纸,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怒火:“殿下自己看看!她在叶府说的那些话,觊觎的可不止是殿下的恩宠,还有这皇子府的位置!她想取代叶灵兮,想做侧妃,甚至还想踩着我这个正妃上位!亏殿下还对她多有容忍,处处维护她,她却野心勃勃,连半点脸面都不顾了!”
“够了!”赵墨尘厉声打断她,眉头皱得更紧,“不过是一个庶女的胡言乱语,你何必如此小题大做?传出去,让人笑话我们皇子府内斗不休。”
“小题大做?”苏氏眼中满是失望,“殿下觉得这是小题大做?叶清柔如今就敢这般明目张胆地算计,若是今日不处置她,日后她定会得寸进尺,甚至可能勾结外人,动摇殿下的根基!殿下可别忘了,她是叶灵兮的妹妹,如今叶灵兮与殿下退婚,难保她不会因为记恨,做出什么不利于殿下的事来!”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赵墨尘头上。他看着桌上的麻纸,又想起叶灵兮退婚的决绝,心中也泛起一丝疑虑——叶清柔说这些话,到底是真心想留在他身边,还是另有目的?会不会是叶灵兮故意设下的圈套,想借苏氏的手打压叶清柔,同时也让他难堪?
可不管真相如何,麻纸上的话是真的,叶清柔的野心也是真的。若是真如苏氏所说,放任叶清柔继续下去,日后定会生出更多事端。赵墨尘的脸色愈发凝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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