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县城的东城,已经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燃烧着的绞肉机。
张大彪杀红了眼。他一脚踹开一户院门,手里的驳壳枪“啪啪”两枪,撂倒一个正从屋里冲出来的鬼子兵。滚烫的弹壳崩在他的脸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扯着嗓子嘶吼:“机枪!给老子把房顶那挺歪把子压下去!二排!从左边巷子穿过去!三排,跟我冲!”
巷战,是血与火的迷宫。每一扇门后,每一堵墙角,都可能藏着死神。独立团的战士们,却打出了一股子前所未有的刁钻劲儿。他们不再是闷着头往前冲的蛮牛,三五人一组,交替掩护,手榴弹开路,机枪短点射压制,动作快得像一群在城市里狩猎的狼。
“他娘的,跟团长练的那几趟,还真管用!”一个老兵把一捆集束手榴弹从墙头扔进一个火力点,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缩回头,兴奋地对身边的战友喊。
可鬼子的反应也极快。他们依托着熟悉的街道和坚固的工事,疯狂地反扑。子弹在狭窄的巷子里来回穿梭,发出“嗖嗖”的尖啸,打在墙上,迸溅起一簇簇火星和砖石碎屑。不断有战士倒下,又不断有人从后面补上。
“团长!鬼子的增援上来了!从小西街那边过来的,起码有一个中队!”步话机里传来侦察兵急促的报告。
指挥部里,李云龙一把抢过话筒,眼睛瞪得像铜铃:“炮兵连!听见没有!小西街路口!给老子三发急速射!把那条街给我堵死!”
“明白!”王根生在电话那头吼道。
不到半分钟,三发炮弹,带着死神的呼啸,精准地砸在小西街的路口。剧烈的爆炸将石板路炸出三个大坑,一栋两层的阁楼轰然倒塌,正好将整个街口堵得严严实实。正在冲锋的鬼子兵,被这从天而降的打击砸得人仰马翻,死伤一片。
“干得漂亮!”李云龙兴奋地一拍大腿,对着话筒吼,“张大彪!鬼子的路被老子断了!你他娘的要是再拿不下宪兵队大院,就给老子死在那儿!”
如果说张大彪的战场是烈火烹油,那何雨柱的战场,就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和他的十个队员,像十道黑色的影子,紧贴着墙根,在枪声最稀疏的后巷里无声穿行。他们与主战场仅仅隔着一两条街,一边是震天的喊杀和爆炸,一边却是死一般的寂静。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人的心脏收缩得更紧。
在一个拐角,前面探路的队员突然打了个停止的手势。
巷子前方,一队五人的伪军巡逻队正打着哈欠,骂骂咧咧地走过来。
“他娘的,大半夜的折腾人,南边北边打得那么热闹,关咱们东城屁事……”
话音未落,走在最后的那个伪军,只觉得脖子一凉,嘴巴被一只大手死死捂住,整个人被无声地拖进了黑暗里。他连挣扎一下都做不到,就软了下去。
一个接一个。
何雨柱和他的队员们,如同黑夜里的猫,悄无声息地从阴影里扑出。没有枪声,只有几声被强行压抑住的闷哼和骨头错位的轻响。不到十秒钟,五个伪军全部倒下,连警报都没来得及发出。
一个第一次参加实战的年轻队员,看着地上瞪大眼睛的尸体,握着匕首的手有些发抖,脸色发白。
何雨柱从他身边走过,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捏了一下。那手掌,沉稳而有力,像一块烙铁,瞬间烫平了年轻队员心里的慌乱。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到了。”何雨柱压低声音。
眼前,就是赵刚画在烟盒上的那座二层小楼。周围一片死寂,只有远处传来的枪炮声,提醒着他们这里是战场。小楼的后院墙角,果然堆着一个半人高的柴火垛。
“两人警戒,其余人,动手。”
命令下达,两个队员立刻闪身到巷子的两头,端起了冲锋枪。剩下的人,则扑向那个柴火垛,手脚麻利地将柴火一根根搬开。
山本一木此刻正站在他的作战室里,面沉如水。
地图上,代表东城的区域已经被插上了好几个代表交火的红旗。
“八嘎!一群废物!连一个城门都守不住!”他身边的参谋长气急败坏地骂道。
“慌什么。”山本一木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屑,“土八路的惯用伎俩而已。集中兵力,单点突破。他们以为冲进来就赢了吗?平安县城的巷战,会把他们全部吞掉。命令第二、第三守备中队,从侧翼包抄,把冲进来的这股敌人,给我就地全歼!”
“哈伊!”
“另外,”山本一木皱了皱眉,“他们的炮火有些古怪,太准了。命令炮兵小队,立刻进行反制,找出他们的炮兵阵地。”
下达完命令,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指向九点五十。
“我去电讯室。”他整理了一下军装,对参谋长说,“我要亲自确认,和太原司令部的通讯是否畅通。”
这是他的习惯,雷打不动的习惯。
后院的巷子里,柴火垛已经被搬空,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用铁栅栏封住的通风口。铁栅栏锈迹斑斑,正如赵刚所说。
何雨柱看了一眼手表,九点五十一分。
时间刚刚好。
他对着一个身材最壮实的队员,点了点头。
那队员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踹在铁栅栏上。
“咣——!”
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后巷里格外刺耳。铁栅栏应声而断,向内倒了下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院子里传来一声厉喝:“什么人!”
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和拉动枪栓的声音。
暴露了!
队员们的脸上瞬间变色。
何雨柱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他没有片刻犹豫,抓着炸药包,第一个纵身跃起,像一只敏捷的狸猫,钻进了那个黑洞洞的通风口。
“掩护!送东西!”他落地的瞬间,头也不回地低吼了一声。
剩下的队员反应极快,两人立刻转身,对着院墙上方探出头来的鬼子哨兵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
短促的枪声,第一次在后巷里响起,撕破了伪装的寂静。
而另外几个队员,则抱着一个个沉甸甸的炸药包,争先恐后地塞进了那个刚刚打开的“地狱之门”。
黑漆漆的通风管道里,何雨柱借着外面一闪而过的火光,看清了管道的走向。他匍匐着,用最快的速度向前爬去。冰冷的铁皮摩擦着他的身体,远处传来的枪声和喊叫声,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能听到的,只有自己沉重的心跳,和背后队员们一个个往下递炸药包的声音。
“一、二、三……八个!够了!”
他接过最后一个炸药包,堵在了通风管道的尽头。管道的另一头,隐约能看到灯光和听到日语交谈的声音。
他从怀里掏出雷管和引信,动作熟练地插进炸药里。
他看了一眼那根短短的引信,计算着它的燃烧时间。
五秒。
足够了。
他划着了一根火柴,火光映亮了他那张涂满油彩、却平静得可怕的脸。
“校长同志,”他在心里默念,“毕业大典,现在开始。”
火柴,凑向了引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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