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宗城破,张角、张梁伏诛,张宝率残部遁入太行山,标志着黄巾军主力在河北的彻底覆灭。卢植坐镇郡守府,连日来处理降卒安置、安抚百姓、清点缴获、向朝廷报捷等繁杂事务,虽疲惫,但眉宇间那股因大胜而带来的振奋之色却难以掩饰。
数日后,各项事宜初步理顺,冀州大局已定。卢植召集众将于郡守府大堂议事。
“诸位,”卢植环视堂下济济一堂的将领,声音洪亮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赖陛下天威,将士用命,河北黄巾巨寇张角部已灰飞烟灭。广宗已复,冀州渐安。本将决议,除留必要兵力协助地方清剿零星残匪、弹压地方外,北军主力不日班师回朝,向陛下献俘报捷!”
此言一出,堂下众将大多面露喜色。连续数月征战,尤其是广宗城下的惨烈攻防,早已让将士们身心俱疲,思归心切。如今大功告成,能返回帝都洛阳接受封赏,与家人团聚,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就连一向桀骜的董卓,在得到追击张宝残部的独立指挥权后,脸色也缓和了不少,正摩拳擦掌,准备在太行山一带再立新功。
“谨遵中郎将号令!”众将齐声应诺,士气高昂。
卢植满意地点点头,正欲宣布明日拔营的具体安排,一名风尘仆仆、背插三根红色翎羽的传令兵却疾奔入堂,单膝跪地,双手高举一封粘着羽毛的紧急军报!
“报——!紧急军情!左中郎将皇甫嵩将军,自豫州颍川六百里加急求援军报!”
大堂内的气氛瞬间一凝!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封军报上。皇甫嵩?他不是在颍川一带与波才率领的黄巾军主力对峙吗?难道战事不利?
卢植眉头微蹙,接过军报,迅速拆开阅览。越看,他的脸色越是凝重。片刻后,他放下军报,沉声道:“皇甫义真来信,言颍川黄巾贼首波才,聚众十数万,依仗地利,负隅顽抗。官军与之激战数月,虽互有胜负,然贼势浩大,急切难下。且豫州、荆州等地黄巾残部有相互呼应之势。皇甫将军兵力吃紧,恐日久生变,特请我部在平定河北后,速发援军,南下会剿,以期早日扑灭豫州黄巾,安定中原!”
众将闻言,刚刚升起的喜悦和松懈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默。又要打仗?而且还是南下千里驰援?刚刚经历苦战的北军将士,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迫切需要休整。更何况,南下豫州,人生地不熟,要在皇甫嵩麾下作战,功劳如何计算?风险几何?种种顾虑,让这些刚刚立下大功的将领们,心中都打起了小算盘,一时间无人出声。
卢植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了然。他理解部下的疲惫和顾虑,但更明白朝廷大局。若豫州黄巾不能迅速平定,战火蔓延,则河北新定之地亦可能再生变故。他沉吟片刻,目光扫过众将,缓缓开口:“皇甫将军乃国之柱石,如今陷入僵局,求援于我部,于公于私,我等皆不可坐视。然,我军久战疲惫,亦需休整。不知……哪位将军,愿率一支偏师,南下颍川,助皇甫将军一臂之力?”
堂下依旧一片寂静。邹靖、宗员等北军宿将眼观鼻,鼻观心,显然不愿接这趟苦差。董卓更是事不关己,他已被委以追击张宝的重任,此刻只想着一雪前耻,建立功业,对南下毫无兴趣。
就在这略显尴尬的沉默中,一个清朗而坚定的声音响起:
“末将愿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偏将军耿武踏出一步,躬身抱拳,神色平静却目光炯炯。
“哦?”卢植看向自己最得意的弟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有关切,有赞许,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武儿,你刚经历广宗苦战,不需休整几日吗?南下颍川,山高路远,贼势正炽,并非易事。”
耿武抬起头,朗声道:“回师父!为国分忧,乃将士本分!皇甫将军处战事吃紧,岂容我等安享太平?末将麾下‘武毅营’将士,新得胜势,士气正旺,可堪一战!且末将年轻,正需多经磨砺。恳请师父允准末将率部南下,驰援皇甫将军,扫平豫州黄巾!”
卢植凝视耿武片刻,从他眼中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决心和昂扬的斗志。他知道,这个弟子志向远大,绝不会满足于河北之功,渴望在更广阔的战场上证明自己。南下虽险,却也是机遇。有皇甫嵩这员名将在前,耿武在一旁辅助,既能积累经验,又能再立新功,确是良机。
“好!”卢植不再犹豫,击节赞道,“忠勇可嘉!既然你有此决心,为师便准你所请!着你率本部‘武毅营’并补充兵员,凑足六千之数,克日南下颍川,一切行动,听从左中郎将皇甫嵩节度!”
“末将遵命!必不辜负师父厚望!”耿武大声领命。
卢植当即下令军需官,为耿武部补充在广宗之战中损耗的兵员、马匹、军械粮草,务必使其恢复满编精锐状态。
堂下众将见耿武主动请缨,解决了难题,纷纷投来敬佩或复杂的目光。有人佩服其勇气担当,有人觉得他年轻气盛,不知深浅,也有人暗自庆幸不用自己去冒险。
董卓冷眼旁观,心中冷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真以为打仗是游猎吗?皇甫嵩那老儿都啃不下的硬骨头,你去就能讨得好?也好,让你去碰碰钉子,省得在此碍眼!”
第二日清晨,北军大营辕门外,气氛迥异。主力部队正在准备拔营北返洛阳,旌旗招展,人喧马嘶,充满了凯旋的喜庆。而在大营另一侧,耿武率领的六千“武毅营”将士也已集结完毕,军容严整,肃杀之气弥漫,准备向南开启新的征途。
卢植亲自为耿武送行。他拉着弟子的手,谆谆叮嘱:“武儿,此去豫州,不同于河北。贼情、地理、民情皆复杂多变。皇甫义真用兵老辣,你需虚心学习,谨慎用事,不可恃功而骄。遇事多思,凡事以保全实力、歼灭贼寇为要。切记,安全归来,比为师带回再多捷报都重要!”
“师父教诲,弟子谨记在心!请师父放心,弟子定当谨慎行事,扬我北军威名,不负师恩!”耿武郑重回答。
“好!出发吧!”卢植重重拍了拍耿武的肩膀。
耿武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恩师和身后即将北返的同袍,深吸一口气,拔出佩剑,向前一指:
“全军听令!目标,颍川!出发!”
六千精锐,如同出鞘利剑,在“耿”字和“武毅营”大旗的引领下,踏着秋日的晨光,向着未知的南方战场,毅然前行。
卢植驻马原地,久久凝视着弟子和部队远去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在道路的尽头。他心中既有骄傲,也有牵挂。乱世已启,雏鹰展翅,未来的路,要靠他自己去闯了。
而此刻的耿武,坐于马上,目光坚定地望着南方。他知道,河北之功只是起点,真正的乱世英豪,需经四方战火淬炼。颍川,将是他下一个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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