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谱边缘的子弹形音符还在发烫，像一块烙铁嵌进水泥地。沈知意没看谢临渊，也没看昏迷的江晚舟，她只盯着那第三个小节，指尖一划，发簪尖端带出一道血线，精准滴在音符中心。
“嗡——”
整片地面轻震了一下，像是被唤醒的琴弦。
直播画面右下角的在线人数猛地跳了一格，50万+。弹幕还没来得及刷屏，就有观众发现不对劲。
【我手机自动跳出了地图导航，目的地是晨曦孤儿院？】
【不是你一个人，我家楼下监控App也弹窗了，提示“信号源共振”】
【姐妹们，我耳机里刚才响了一声，就是那个童谣的第一个音，但我家没开直播啊】
沈知意没管这些，她蹲下身，把发簪贴在血谱边缘，蓝光一亮，和那发烫的音符对上频率。她开始哼唱。
不是完整段落，只是开头三个音。
“啊……啊……啊……”
声波落下的瞬间，五线谱虚影从地面浮起，像一层水膜在空气中荡开。光纹涟漪般扩散，音符一个个亮起，连成完整的旋律线。
谢临渊靠在墙边，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喘。肩头的图腾又开始发红，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点燃。
“c调偏移0.3赫兹……”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她改了密码……”
沈知意一顿。
她记得这串数字。生母留下的乐谱残页上，第三页右下角用铅笔写过一串音高标准，和谢临渊说的一模一样。
她立刻从包里抽出那张泛黄的纸，铺在地上。虚影乐谱和纸质残页一对照，缺了两小节，编号是“Y-13”。
“Y-13……”她冷笑，“又是L-13的变体？”
她没时间细想，抬手就把峨眉刺插进配电箱裸露的电线里。电流窜过金属，发出尖锐的蜂鸣。她用刺尖敲击不同线路，模拟钢琴键的震动频率。
“哆——嗦——咪——”
当第十三个音响起时，空气中的乐谱突然扭曲，像被无形的手折叠。五线谱层层卷起，音符凝成光点，最终拼出一幅立体星图。
中心位置，标着“晨曦孤儿院”，地下三层。
【卧槽！我手机地图刚自动更新，显示地下有未登记建筑结构！】
【这图怎么看着像人体神经分布？中间那个红点是不是心跳位置？】
【知微你快看！我定位到了！我人在孤儿院后门，周围已经有十几个人了！】
沈知意扫了一眼弹幕，没说话。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些被童谣唤醒的人，正自发往同一个地点汇聚。
镜渊会的第一场行动，还没开始，就已经在路上了。
江晚舟突然动了。
她手指抽搐了一下，后颈的芯片微微发亮，像是在尝试重启信号。沈知意眼疾手快，发簪蓝光一束打过去，直接切断脉冲。
“你醒得不是时候。”她冷笑，“别怪我没提醒你，你那破芯片，最怕高频音波。”
江晚舟咬牙，想爬起来，手刚撑地，就看见谢临渊缓缓站起身。
他脸色惨白，额角全是冷汗，右手却死死攥着那枚从嘴里咳出的子弹壳残片。壳上多了螺旋纹路，像是被某种力量重新雕刻过。
“你不是说……我是容器？”他一步步走向江晚舟，声音低得像从地底传来，“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能反向激活你？”
江晚舟瞳孔一缩。
谢临渊猛然抬手，将子弹壳狠狠按进自己肩头弹痕。血喷出来的一瞬，他整个人像是被电流击中，膝盖一弯，却硬撑着没倒。
下一秒，那枚带血的子弹壳破空飞出，直刺江晚舟掌心。
“铛”一声，正中她握着手术刀的手。
刀落地，壳穿掌，血顺着螺旋纹路往下淌，渗进金属表面。
所有人，包括直播观众，都看清了壳内浮现的微光文字：
“L-13，匹配失败。”
江晚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像是不敢相信。她喃喃道：“不可能……我是她选中的……我是唯一的……”
“你连血缘都配不上。”沈知意冷冷接话，“你不是她女儿，连克隆体都算不上。”
江晚舟猛地抬头，眼神癫狂：“那又怎样？我有她的记忆！我有她的仪式！我比你更懂她！”
“懂？”沈知意笑了，“你连她改过的密码都破不了。”
她转身，把发簪贴在太阳穴上，血顺着簪身流下，滴在地面裂缝中。她开始哼唱完整的童谣。
一个音，一个音，稳稳推进。
谢临渊靠在墙边，呼吸越来越弱，但脑波频率却在回升。程野的声音突然从耳麦里传来：“数据接上了！芯片里的脑波记录正在解码，声波图谱和你哼的调子完全重合！”
“放出来。”沈知意说。
下一秒，配电室里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温柔，沙哑，带着一丝疲惫。
是生母的哼唱。
【我靠！我耳机里也响了！不是直播音，是单独传进来的！】
【我妈妈十年前去世了，可这个声音……和她哄我睡觉时一模一样！】
【不是幻觉，我录下来了，声纹分析显示这不是电子合成，是真实人声残留！】
沈知意闭着眼，任由那声音包裹自己。她没哭，也没笑，只是把最后一个音拉得极长。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地面裂缝突然扩大，石壁缓缓移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入口两侧，刻满了和谢临渊肩头一模一样的胎记符号。
密道开了。
她睁开眼，看向谢临渊。他正撑着墙，一步步走过来，手伸向她。
“走。”他说。
她点头，抬脚迈进密道。
就在她背影消失的瞬间，谢临渊的手搭上她肩头。胎记与入口符号重合，发簪蓝光同步明灭。
直播画面最后定格在那一幕——
阶梯深处，一扇铁门半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蓝光。
门内，一张婴儿床静静摆在中央。
床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乐谱。
第一页，写着三个字：
“给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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