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渊的手刚抓稳她的手腕，沈知意就抽了回来。她把峨眉刺在掌心转了个圈，插回后腰，动作利落得像甩掉一段旧账。
“你说别去。”她低头看他，声音没半点波澜，“可你醒之前，已经替我去过了。”
军用终端还亮着，定位钉在《焚城》片场地下入口，坐标正是他昏迷时划在她掌心的那个“Y”。不是字母，是路线图，是记忆回路，是十九年前那场大火烧出来的路径。
她没再看他一眼，转身走向门口，直播手机夹在臂弯，屏幕上的弹幕还在刷：“知微你疯了吗？刚才那药还没代谢完！”“谢影帝刚醒你就把他撂这儿？”“这波属于双强但互不信任”。
她冷笑，点了根烟叼在嘴上，没点火。“家人们，今天不卖惨，不演姐妹情深，咱们来点硬的——现场开盒，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实验品’。”
烟没点，但她眼神已经烧了起来。
片场废墟外，红外扫描灯每七秒扫过一次，像某种机械生物的呼吸。她蹲在断墙后，撕下手机防抖贴贴在鞋底，动作干脆。这不是第一次来，甚至不是第一次闯。
上辈子拍《焚城》时，这片场烧了三天三夜，导演说是为了真实感。现在她知道，是为了掩盖地下那层不该存在的东西。
她用峨眉刺挑断最后一根红外线，借补光灯的反光在对面墙上投出假影，引开巡逻机器人。金属足音远去后，她闪身进入主控室。
终端屏幕亮着，基因锁破解进度停在89%，系统提示：“最终认证需双生物识别。”
她盯着那行字，忽然笑了。
“双认证？你们还真当我是来配合流程的？”
她咬破指尖，血滴落在识别区。屏幕闪了两下，弹出新提示：“母体01认证通过。匹配度98.7%，建议注入Y-02血清以激活完整序列。”
她没动，只把血在识别区抹开，像是签了自己的名字。
“建议？我不需要建议。我要的是证据。”
她把手机架好，镜头对准主控台，顺手拍了段实时直播。弹幕刚刷出“这是哪？”，警报就响了。
尖锐的蜂鸣声炸开，天花板通风口喷出淡绿色雾气，像春天最温柔的毒。
“神经麻痹剂，三十秒致晕。”程野的声音从耳机里冲进来，“你脑波还在高位震荡，Neuro-7x没代谢完，现在吸一口，轻则抽搐，重则当场重启人生。”
“那就别吸。”她反手抽出峨眉刺，刀尖一挑，精准刺入通风口螺丝。改装刀身带磁吸功能，她用力一旋，铁栅“咔”地松动。
她没停，脚踩控制台边缘借力跃起，单手撑住通风口边缘，另一只手猛拉。铁栅被硬生生扯开，气流瞬间倒灌，毒气顺着管道往上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吞了进去。
“家人们，”她把手机塞进通风口，镜头朝下，“今天这波，叫‘通风报信’。”
画面里，是一排排培养舱，整齐排列在地下三层。每一口舱盖都标着编号，从Y-01到Y-23。
第13号舱外，贴着两张照片。
一张是婴儿时期的沈知意，穿着碎花小裙子，笑得没心没肺。
另一张是谢临渊，眉眼还没长开，但右肩已经有一道浅疤。
下方标签写着：“双生匹配·血源共享·母体供能计划”。
弹幕炸了。
【母体？谁供能谁？】
【这编号怎么跟我身份证似的？】
【知微你头上那个注射器阵列……是dNA形状？】
她没解释，只盯着舱顶垂下的密密麻麻注射器。每一根都连着细管，管壁刻着小字：“Y-01供血计划·每日04:47启动”。
04:47。
她死亡的时间。
也是她重生的起点。
“挺会挑时候。”她冷笑，“每天这个时候抽我血，是怕我忘了自己死过一回？”
她正要调转镜头拍更多，主电源突然断了。
整个空间黑了下来，只有她手机补光灯还亮着，像舞台中央唯一的聚光。
然后，一个身影从阴影里走出来。
江晚舟抱着个木制摇篮，摇篮上沾着暗红痕迹，像是干透的血。
“你们本该在1999年就融合。”她声音很轻，像在念台词，“编号01和02，不是兄妹，不是恋人，是同一块基因的两半。你们被分开养，就是为了这一刻——融合，重启，成为完美的‘新物种’。”
沈知意没动，手藏在补光灯影里，指尖夹着一根细长的麻醉针。这是上个月晚宴时从L医生助理那儿顺的，当时只当是防身用。
现在，它有了新用途。
“23对婴儿。”江晚舟抚摸着摇篮底部，“23次尝试，只有你们两个活到成年。其他人都……分解了。他们的基因不够纯，撑不到融合。”
“所以你留着这个？”沈知意指了指摇篮，“当纪念品？还是说，你嫉妒我们活下来了？”
江晚舟笑了，把摇篮举到她面前。“你看清楚。”
她低头。
摇篮底部刻着一行小字：Y-01-Δ。
Δ。
变异标记。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不是编号错了。
是她从来就不是“标准品”。
她是实验中的意外，是系统里的bug，是那个本该被淘汰却活下来的“母体”。
她抬手摸了摸腕间的胎记。
月牙形，边缘有一道裂口。
和摇篮上的Δ，完全重合。
江晚舟还在笑：“你逃不掉的。你们注定要回到这里，回到起点。他等你，你也等他——十年赌约，不过是个笑话。”
沈知意也笑了。
她动了。
一步上前，手快得看不见轨迹，麻醉针直刺对方脖颈。
江晚舟瞪大眼，摇篮脱手，砸在地上。
“你——”
“闭嘴。”沈知意压低声音，“你以为你赢了？你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脖子后头那芯片，每隔十三天打一针，打得你连亲爹都不认得，你也配谈命运？”
江晚舟倒下前，手还抓着摇篮边缘。
木料渗出暗红液体，滴落在地，腐蚀出一个数字。
13。
不是编号。
是倒计时。
沈知意没看她，只把手机从通风口抽回来，镜头对准摇篮底部的刻痕。
“家人们，”她声音冷得像刀，“刚才那段直播，录下来了。现在放大，看清楚——Y-01-Δ，和我的胎记，是不是一模一样？”
弹幕瞬间刷屏：【卧槽！真对上了！】 【Δ是变异的意思吧？她不是标准实验体？】 【知微你是不是被掉包的那个？】
她没回答。
她只把麻醉针收好，重新插回袖口暗袋。
然后蹲下，手指抹过地上那滩腐蚀液。
指尖传来轻微刺痛。
她抬头，看向主控台终端。
基因锁破解进度条，不知何时跳到了90%。
系统提示闪烁：“检测到Y-02生物信号接入，正在同步。”
谢临渊的终端还在运行。
可他人，还在片场外。
她盯着那行字，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不是他在操作。
是系统，主动在找他。
就像它刚才认出她一样。
她站起身，把手机夹回臂弯，补光灯照亮前方通道。
通道尽头，是一扇金属门。
门上刻着一道痕。
和她胎记形状一致。
但那道裂口，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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