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幕真的在家躺了大半天。
她连下楼吃饭都是路绵端着托盘亲自送上来的。
路绵倒是神清气爽，早早去了公司，出门前还特意吻了吻她的额头，叮嘱她好好休息。
谷幕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五味杂陈。
她们两个怎么差那么多。
打发走非要留下来的佣人，谷幕终于获得了难得的清净。
她靠在床头，百无聊赖地划拉着手机。脑子却不由自主地又转到那些烦心事上。
路绵昨天那句轻描淡写的解决了。
到底是什么解决了？
是上次那个录音笔的事情，还是她用了别的什么手段，处理了新的麻烦……
路绵没说，谷幕也没问。
她们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关于某些黑暗面的事情，路绵不提，谷幕就不深究。
她知道路绵有能力，也知道她手段未必干净，但眼下的她，似乎没有立场，也没有精力去干涉。
正胡思乱想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某个社交App上滑动。
她用的这个号是路绵后来给她准备的，资料干净，关注的都是些财经艺术相关的账号。
她在搜索框里输入了自己的名字。
跳出来的结果五花八门，大多是关于绵锦集团那位“神秘回归的姐姐”的猜测和八卦。
她没什么兴趣地往下翻，直到一个早已沉寂、头像灰暗的账号映入眼帘。
用户名是古墓，没有认证，粉丝数不多不少。
最新的一条动态，停留在七年前。
是她自己，那个已经死去的。
这个世界原装的谷幕的微博。
谷幕指尖悬在屏幕上，犹豫了几秒，还是点了进去。
页面加载出来。
内容很少，大多是些零碎的日常。
她那个时候确实没怎么发过，有几条是猫。
风格直白粗糙，带着很浓的市井气，和现在这个被路绵养起来的谷小姐判若两人。
她慢慢往下翻。评论区里，还夹杂着一些画风不太一样的留言。
“七年老粉不请自来！虽然现在物是人非，但当年的cp可是我的初心！幕姐去世的时候我哭惨了……这可是当时学校有名的小情侣……”
“楼上+1，真没想到路总现在找回来的姐姐和幕姐同名……是替身文学吗？好虐。”
“什么替身！这个新谷幕一看就不一样好吧！气质完全不是一回事。路绵肯定是走出来了。”
“已经上大学了回来怀念一下高中磕过的cp。”
“R.I.p.”
“幕姐在那边要好好的……我们都会想你的……”
“我的cp怎么be了……”
“今天拍到路绵和幕姐同框了！”
“呜呜呜幕姐今天是不是又帮她出头了！路绵看幕姐的眼神，那不是看姐姐的眼神！我赌五毛！”
“路人，纯好奇，这俩真的是姐妹？气氛也太微妙了吧……”
……
谷幕一条条看下去，心情复杂难言。
这个世界的七年前……那时候她刚被系统绑定，为了任务接近路绵。
她以姐姐的身份待在路绵身边，保护她，也按照系统的要求，不动声色地推动她和周贺然的剧情。
对于路绵的感情，她大多时候是装傻，是转移话题，是公事公办。
偶尔心软，也只是会把她带回家而已。
她始终牢记自己的任务，牢记自己是个外来者。
她还记得当时网上造谣她们两个她还气了好久，不过路绵倒没什么反应。
现在倒是造谣成真了。
谷幕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
她算什么替身。
她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只是换了一张皮，带着更沉重的心思回来了。
她当时选择自杀，也有部分是怕原来的谷幕，那个身子原本的主人会回去，所以干脆都毁了。
现在想想，自己和叶语差别好像也不大。
【我去宿主！这不是你吗！】系统的惊呼声突然在她脑海里炸开，带着浓浓的八卦味【这个号！这些留言！宿主这是什么意思？是前辈做你系统的时候，你和女主就……就搞在一起了吗？！】
谷幕被它咋咋呼呼的声音吓了一跳，没好气地在心里回道：“搞什么在一起！那时候是任务！任务懂吗？保护她，让她走剧情！我哪有心思搞这些！”
【可是这些留言……】系统显然不信，像发现了新大陆，【宿主你看这张偷拍！虽然糊，但你搂着她肩膀哎！这肢体语言！这距离！前辈没提醒你注意分寸吗？】
“……”
她的上一个系统除了会发任务会给积分别的啥也不会。
谷幕闭了闭眼。
“闭嘴。”她有些烦躁地命令系统，“都过去了。现在重要的是眼前的事。”
【哦……】系统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但还是小声嘀咕，【怪不得这个女主对你执念这么深，占有欲这么强……原来是早有前缘，还是死别过的白月光……】
谷幕不想跟它讨论这个。
她退出那个陈旧的微博页面，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纷乱的思绪和记忆一起关掉。
但有些东西，一旦被唤醒，就很难再压下去。
她垂了垂眸。
路绵爱的，到底是七年前那个粗糙直率，会保护她也会推开她的谷幕，还是现在这个顶着陌生皮囊满心愧疚，被她牢牢掌控在身边的姐姐……
她感到一阵茫然和疲惫。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倒映出她此刻略显憔悴的脸。
这张脸，和微博上那些模糊旧照里的轮廓，早已经大相径庭。
她叹了口气，将手机丢到一边，重新滑进被窝里。
身体依旧酸痛，心里却更乱了。
而系统还在她脑海里小声碎碎念，分析着前世今生对任务和路绵情绪可能产生的各种影响。
谷幕拉高被子，蒙住头。
世界，暂时安静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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