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又在旁边磨叨，谷幕懒得理它，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她没什么具体目标，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需要走走。
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晃到了市中心那片繁华的商业区，抬头一看，眼前正是高耸入云的寰宇集团总部大楼。
厉尘的地盘。
谷幕停下脚步，眯着眼看了看那气派的大楼。
进去硬闯肯定不现实，她就在外面转了转，记下了大楼的几个出入口和安保大概的分布。
算是……踩个点吧。虽然她也不知道踩点有什么用。
在楼下咖啡店买了杯最便宜的冰美式，谷幕靠在窗边，看着外面行色匆匆的人群，心里那点烦躁依旧没散去。
她感觉自己像个无头苍蝇，明明知道有敌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宿主，别灰心嘛，这才哪到哪……】系统开始它的鼓励式教育。
“闭嘴。”谷幕打断它，一口气喝掉半杯冰咖啡，冰得她脑子疼。算了，回家等着吧，也许路绵只是忙忘了。
她悻悻地往回走，刚到别墅门口，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路绵发来的消息，只有一个地址，位于城西一个相对老旧的工业园附近。
「姐姐，来这里。」
谷幕看着这条没头没尾的消息，心里疑惑更甚。
路绵跑那里去干什么，那边早就没什么像样的工厂了，多是些仓库和废弃车间。
她回了条消息：「？你去那干嘛了？」
路绵很快回复：「姐姐来了就知道了，有惊喜。」
惊喜？谷幕心里咯噔一下，以她对路绵的了解，这个惊喜恐怕没那么简单。
但她还是拦了辆车，报上了那个地址。
车子在越来越偏僻的路上行驶，最终停在了一个看起来已经半废弃的仓库区。付钱下车，谷幕看着周围荒凉的景象，杂草丛生，锈迹斑斑的铁门紧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和灰尘的味道。
路绵就站在其中一个仓库的门口，穿着一身干净的米白色风衣，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看到谷幕，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姐姐，你来了。”
“你搞什么名堂？这是什么地方？”谷幕皱着眉问。
路绵却不回答，只拉住谷幕的手，推开那扇有些生锈的铁门，将她带了进去。
仓库内部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高处的破窗照射进来，形成一道道昏黄的光柱，照着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
里面堆放着一些蒙着厚厚灰尘的废弃机器和杂物。
而就在仓库中央，一把孤零零的木头椅子上，绑着一个人。
谷幕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后，看清那人的脸，瞳孔猛地一缩——
是叶语。
她此刻双目紧闭，歪着头靠在椅背上，似乎失去了意识。
脸上有些淤青，嘴角还残留着一点干涸的血迹，头发凌乱，那身标志性的打扮沾了些土，显然挨过打。
“路绵！这是什么？！？”谷幕惊得声音都变了调，猛地甩开路绵的手，几步冲上前去查看叶语的情况。
探了探鼻息，还好，呼吸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
系统也吓了一跳，【宿主！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谷幕不忘呛它一句。“现在好了！你说的奇遇来了！”
“我把她带过来给姐姐呀。”路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点邀功意味，“姐姐不是因为她很烦恼吗？我看见了，那天在艺术展，姐姐的目光停在她身上。她还冲姐姐打招呼了。”
她走到谷幕身边，歪着头，看着昏迷的叶语，眼神很冷，但语气很轻快。
“她就是让姐姐烦的那个人，我查过了。所以我才把她带过来，让姐姐解决。姐姐想问她什么都可以，想对她做什么……也可以。”她顿了顿，补充道，“她跑不掉的。”
谷幕听得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虽然可能这个叶语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到目前为止除了疑似顶替了羡锦纾她还没做过什么很过分的事啊！
而且就算是她让羡锦纾消失了，那也是警察该管的事，也不应该是路绵来啊！
她也可以自己单独去找叶语谈，或者开什么条件，但是，绝对不是绑过来打个半死！
那这和厉尘那些人绑架她有什么区别？
她猛地转身，抓住路绵的肩膀，声音因为震惊和愤怒而发抖。
“路绵！你疯了？！你这是非法囚禁！是犯法的！快把她放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法律具体怎样，但绑架拘禁，在哪里都是重罪！
路绵被她吼得愣了一下，眨了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似乎很不理解谷幕的反应。“为什么要放？姐姐不是因为她很烦恼吗？我是在帮姐姐解决问题啊。”
“我说过我可以帮到姐姐的。”
“解决问题不是用这种方法！”谷幕简直要气疯了，“这是犯法的！是错的！你明白吗？！”
“犯法？”路绵轻轻重复了一遍，然后摇了摇头，似乎不能理解谷幕的话。
她眼神固执，“我不放。她让姐姐不开心了。”
她顿了顿，往前凑近一步，声音压低，声音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姐姐是心疼她了吗？”
谷幕：“？？？”
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我不是心疼她！我是说你这做法是错的！是犯法的！这是犯罪！不能这么做！赶紧把人放了送医院！”
路绵脸上的疑惑更深了，她似乎完全无法理解谷幕的逻辑。
她只是觉得，这个东西让姐姐烦恼了，那就抓过来，让姐姐处置，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姐姐要生气？
她看着谷幕焦急又愤怒的样子，想了想，又提出了一个在她看来更彻底的解决方案。
“那……姐姐想让她消失吗？”她凑近谷幕，声音轻轻地，像幽鬼在耳边低语。
“我可以找人杀掉她。这样她就再也不会让姐姐烦心了。”
“……”
谷幕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冻结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路绵，看着那张精致漂亮此刻却说着如此恐怖话语的脸。
杀掉她……就这么轻飘飘地从她嘴里说出来了？
仿佛在说碾死一只蝼蚁。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恐惧扑打在谷幕胸腔。
路绵这几年……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怎么会变成这样？视法律如无物，视人命如草芥……
她又想到，如果自己没有离开那七年，路绵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会不会更正常一点？
愧疚的念头让她心里一阵刺痛，夹杂着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
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
她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颤抖得太厉害。
“路绵，你听我说。现在，立刻，找人把她送到医院去！或者把她送到她该去的地方！立刻！马上！”
她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和坚决。
路绵看着谷幕，嘴唇微微嘟起，似乎还有些不情愿，但在谷幕几乎要喷火的目光逼视下，她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拿出了手机，拨了个号码，简短地吩咐了几句。
没过多久，两个面无表情的男人走了进来，一言不发地解开了叶语身上的绳子，将她架了起来，带出了仓库。
谷幕看着叶语被带走，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一点，但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她一把抓住路绵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现在，跟我回家！”
她拽着路绵，几乎是拖着她，快步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一路上，谷幕都紧抿着嘴唇，脸色铁青，一句话也不说。
她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把路绵抓起来狠狠打一顿，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对，什么叫做错。
可是，当她侧过头，看到路绵被她拽着，微微踉跄，脸上带着点委屈和茫然，似乎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时……那股想要动手的冲动，又硬生生被她压了下去。
只剩下满心的疲惫，和一种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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