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很深,潮湿的空气里混着土腥气,唯一的光源是早晨洞口斜斜照进来的一缕天光,勉强勾勒出洞内的轮廓——除了一张磨得光滑的石床,再无他物,墙角堆着些干枯的杂草,风从洞口钻进来时,草叶会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寸头少年躺在石床上,目光落在那个名叫墨研秋的肩膀上,那里安静的趴着一只小蝎子。
肩膀上的那只蝎子,通体是近乎透明的金黄色,像被熔化的黄金浇铸而成,背部的甲壳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六条步足纤细却有力,尾针高高翘起,尖端是一抹慑人的黑,像淬了毒的匕首。这是以色列金蝎,雄蝎的体型比雌蝎更修长,螯钳相对较小,却更显凶悍。
“这是一只,以色列金蝎。” 一个声音从寸头少年头上的方向传来。
寸头少年猛地抬头,把目光从小蝎子的身上挪到少年身上,看向少年。
洞外的天光恰好落在那双眼睛上,紫黑色的瞳孔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边缘泛着极淡的、近乎琉璃的光泽,睫毛又密又长,投下一小片阴影,让那抹紫黑更显沉郁。明明是极亮的光,却照不透那双眼底的寒意,仿佛能吸走周遭所有的温度。
寸头少年这才看仔细的看清他的模样——五官精致得像精心雕琢过的玉,鼻梁挺直,唇线清晰,皮肤是近乎病态的白皙,在昏暗的洞里更显突出。
可这份好看里裹着一层冰,眉峰微蹙,嘴角紧抿,周身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淡。最惹眼的是他脖颈间挂着的苗族银饰,几片小巧的银花和银铃垂在锁骨处,银链细得几乎看不见,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晃动,偶尔碰撞出细碎的叮当声,却丝毫没能冲淡那份疏离感。
就像雪地里开着的花,好看,却带着能刺人的寒气。寸头少年愣了一下,刚才只注意到那双特别的眼睛,这会儿才发现,这人长得是真扎眼,只是那股子冷淡劲儿,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他的眼睛是极深的紫黑色,像浸在墨里的黑曜石,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寸头少年。
“世界上最毒的蝎子之一,”
紫黑色眼睛的少年缓缓走近,声音没什么起伏,“它的毒液是神经毒素,很小的剂量就能让人呼吸衰竭、心脏骤停。”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翘起的尾针上:“被蛰到的人,会先感到剧烈的疼痛,然后是肌肉抽搐、呕吐,最后在极度的痛苦中窒息。从中毒到死亡,最快可能只需要几分钟。”
寸头少年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微微发白。他刚才只觉得这蝎子颜色好看,透着股野性的劲儿,却没想到竟是如此致命的东西。那抹金黄在他眼里瞬间褪去了光泽,只剩下尾针上那点黑色带来的寒意。
他再次看向肩膀上的那只看似小巧的生物,心脏没来由地一缩——这么个小东西,竟然藏着能轻易夺走人命的剧毒。
“啧,” 寸头少年咂了下嘴,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震惊,“这玩意儿……这么狠?”
紫黑色眼睛的少年没回答,只是看着那只蝎子在肩膀上趴着,尾针却始终保持着警惕的姿态。洞口的光落在他脸上,紫黑色的瞳孔里映不出半分情绪。
“那什么……我叫枭焚川”枭焚川不是扭捏的人。他记得昨天晚上的事。
洞外的风卷着沙砾打在石壁上,像谁在低声磨牙。寸头少年攥着衣角,指腹蹭过布料上粗糙的纹路,顺手摸了摸胀痛的小腹,喉结滚了半天,才哑着嗓子开口。
“昨天……是我的错。”
墨研秋没有反应还是看向寸头少年,不对现在应该叫枭焚川,银饰随着动作轻轻晃,叮一声脆响,在这死寂里格外刺耳。
“我不该贪晚在山里瞎逛的。”寸头少年的声音发紧,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涩。
“踩到个烂树根似的东西,底下埋着个小瓷瓶,摔碎了就一股怪味儿……后来才知道那叫‘缠丝’,听老辈说过,沾了就浑身发烫,脑子里跟塞了团浆糊似的,只想着往人跟前凑……”
他顿了顿,指尖掐进掌心,疼得脑子清醒了些。“我知道你当时也不对劲……可不管怎么说,是我先扑过去的。”
那些混乱的画面碎片似的涌上来——自己被按在石床上时,对方泛着薄红的眼角,银饰硌在自己掌心里的凉意,还有最后那双眼睛里瞬间清醒的、像淬了冰的厌恶。
“我不是要找借口。”寸头少年猛地抬头,声音比刚才亮了些,带着股豁出去的硬气,“是我混账,没把持住。你要打要骂,或者想怎么样,我都认。”
说完他就挺直了背,像棵憋着劲儿的白杨树,明明心里慌得发颤,却硬是没再移开视线。洞外的光斜斜切进来,在他脸上割出明暗两道,倒真显出几分敢作敢当的样子来。银链垂在颈侧,随着他转身的动作轻轻晃了晃,细碎的银光落在锁骨凹陷处,像落了片冷霜。
寸头少年那句硬邦邦的道歉还悬在空气里,他却只是垂眸看着对方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倒像是比自己更紧张。
心里掠过几缕清寒的思绪,像山涧里刚融的冰泉,凉得没什么温度。
昨夜的画面漫上来——对方被按在草地上时,嘴唇抿得死紧,咬得唇线都泛了白,后来大概是疼了,才溢出点破碎的气音
反抗的力道其实不小,胳膊肘撞在自己肋骨上,闷疼的感觉现在还记得;最醒目的是眼角那抹红,起初是挣出来的水汽,后来染上了点湿意,像被揉皱的桃花瓣,却偏要梗着脖子瞪人,那股子愣劲儿多了几分活气。
明明说了和他说过“别闹”。
偏要挣,挣得越厉害,攥着他手腕的力道就收得越紧。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银铃,冰凉的金属触感压下那点莫名的躁动。
寸头少年还在等他回应,背挺得笔直,像棵不肯弯的小树苗。
他忽然觉得生活有的不一样的,也有点意思。
“嗯。” 最终只从喉咙里滚出个单音节,听不出喜怒。
银铃被风吹得轻响一声,衬得这声回应更淡了,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连涟漪都没激起半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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