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就见三女站在廊下笑着望他，徐慧真手里捧着个白面馒头做的寿桃，上面点着红点；
陈雪茹手里拎着新做的中山装；
梁拉娣则递上一双崭新的布鞋，眼里满是期待。
“你们这是忙活了一天吧？”孟才放下自行车，伸手接过寿桃，心里满是感动。
“快洗手吃饭，再不吃菜就凉了。”徐慧真拉着他坐下，给碗里夹了块酒糟鸡，“尝尝我特意给你炖的，炖了三个时辰。”
陈雪茹给孟才倒上酒，酒杯碰撞的脆响在院里回荡：“祝你二十岁生辰快乐，以后采购顺顺利利。”
梁拉娣往他碗里夹了块板栗烧肉，小声说：“孟大哥，这板栗泡了一下午，你尝尝甜不甜，鞋子要是不合脚，我再给你改。”
孟才咬了口酒糟鸡，酒香与肉香在口中交融，软糯入味，又尝了口板栗烧肉，板栗香甜，肉质酥烂，都是他爱吃的味道。
他举起酒杯，对着三女笑道：“谢谢你们，这是我过得最热闹的生辰。”
酒过三巡，陈雪茹提议：“咱们来行酒令吧，输了的喝一杯酒，赢了的让孟才满足一个小愿望。”
徐慧真和梁拉娣都笑着应下，院里的笑声伴着晚风，飘出很远。
徐慧真输了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着说：
“我的愿望是，小酒馆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孟才每次下乡都平平安安。”
陈雪茹赢了，眨着眼睛道：“我要孟才事业顺利，步步高升。”
梁拉娣羞红了脸，小声说：“我希望孟大哥以后别太累，按时吃饭，别总为了采购跑东跑西忘了休息。”
孟才一一应下，心里暖烘烘的。
月光爬上墙头，洒在桌上的酒菜和三女的笑脸上，青砖地面映着灯笼的光影，温馨而静谧。
夜色漫过正阳门的青砖黛瓦，红灯笼还在风中摇曳，映得葡萄架下的石桌泛着暖光。
梁拉娣刚把最后一只瓷碗擦干放进柜里，转身就见徐慧真和陈雪茹并肩坐在石凳上，脸色都透着几分少见的严肃，连指尖都绷得紧紧的。
孟才刚收拾完灶台的炭火，擦着手走过来，见这阵仗不由得愣了愣：
“怎么了这是？生辰饭吃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梁拉娣也凑过来，手里还攥着块擦桌布，憨厚地笑：“是啊慧真姐、雪茹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陈雪茹率先打破沉默，她指尖攥着块宝蓝色的绸缎帕子，指节都泛了白，语气却斩钉截铁：“孟才，你今年满二十了吧？”
孟才点头：“刚过的生辰，可不就二十了。”
“二十岁，够领证的年纪了。”陈雪茹抬眼看向他，眼底翻涌着急切与执拗，“咱们之前说好的，假结婚应付政策，可真要办手续，总得有个人跟你用‘孟才’这个身份领证。现在就问你，你想跟谁办？”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夜里，孟才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他看向陈雪茹，她眼里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带着她惯有的泼辣与坦荡；
再转头看徐慧真，她端着茶碗的手稳得很，可眼底深处藏着的忐忑却没逃过孟才的眼，她向来要强，却在这事上露出了难得的柔软。
“这……”孟才搓了搓手，话到嘴边却卡了壳。徐慧真的温柔踏实、陈雪茹的鲜活热烈，都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让他选一个，无异于割掉半块心。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为难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眉头拧成了疙瘩。
梁拉娣在一旁看着，也跟着着急，却插不上话——她知道孟才和这两位姐姐的情意，哪一个都舍不得，换了谁都难抉择。悄悄抬眼，见孟才这般模样，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资历最浅，不该有过多奢望，却还是忍不住盼着能有个不一样的结果。
徐慧真轻轻放下茶碗，瓷碗与石桌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率先打破了这难堪的沉默，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通透：
“雪茹，别逼他了。”
她转头看向孟才，眼底的忐忑散去，只剩坦荡，
“咱们之前就说过，实在拿不定主意就抓阄，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陈雪茹愣了愣，随即咬了咬唇，点了点头：
“行，抓阄就抓阄！我陈雪茹向来输得起，可丑话说在前头，要是阄上是我，你可不能反悔！”
“要是是你，我也认。”徐慧真淡淡一笑，语气里带着她惯有的讲理与洒脱，“都是真心对你，输赢各凭运气，以后也不许因为这事生分。”
孟才看着两人坦荡的模样，心里又暖又酸，连忙应声：“好！就按你们说的来，抓阄定，不管是谁，我都好好待她，也绝不会亏待另一个。”
梁拉娣见状，连忙道：“那我去拿纸和笔！抓阄得弄得公公正正的，不能有半点猫腻。”
没一会，就拿出一沓红纸和钢笔。
徐慧真拿着两张折叠整齐的红纸，上面用笔写着字，一张是“慧真”，一张是“雪茹”，字迹娟秀利落。
她把红纸揉成两个一模一样的纸团，放在八仙桌中央的白瓷盘里，轻轻晃了晃：“纸团都一样，你闭着眼随便摸一个，摸到谁，就跟谁用孟才的身份领证。”
孟才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徐慧真，又看了看陈雪茹，两人眼神里都带着几分紧张与期待。
他闭上眼，指尖在瓷盘里摸索了片刻，最终捏住一个纸团，缓缓睁开眼。
堂屋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徐慧真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陈雪茹也往前凑了凑，连梁拉娣都屏住了呼吸。
孟才慢慢展开纸团，上面“慧真”两个字赫然在目。
徐慧真的眼眶瞬间红了，却强忍着没掉眼泪，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这些日子的忐忑与不安，在此刻终于有了着落。
陈雪茹愣了愣，随即洒脱地笑了：“行吧，看来老天爷更疼慧真。不过孟才，你可别偏心，以后对我也得跟对慧真一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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