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残阳的余晖给养殖场的办公室镀上了一层暖黄。这间屋子不大，里间是卧室，外间摆着一张斑驳的木桌和两把椅子，墙角的小厨房烟囱还冒着袅袅青烟。周大生系着沾了油渍的围裙，刚把最后一盘炒鸡蛋端上桌，就听见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进。”他擦了擦手，扬声应道。
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身材纤细的姑娘。她叫苏晚晴，是师范学院的学生，眉眼清秀，皮肤是少见的白皙，只是眼下带着几分憔悴，身上的蓝布工装洗得发白，袖口还磨破了边。她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工分条，手指紧张得微微蜷曲。
“周厂长。”苏晚晴的声音细弱，带着几分怯生生的味道，“我……我来跟您汇报一下今天的活儿。”
周大生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她坐下：“坐吧，正好我刚炒了两个菜，还没动筷子。”
苏晚晴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坐下了。她把工分条放在桌上，条上的数字刺眼得很——三分。“我今天天不亮就去了菜地，拔了一上午的草，下午又去帮着喂鸡，可……可还是只挣了三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圈微微泛红，“三分钱，连窝头都不够买的，我已经两天没吃饱饭了。”
周大生拿起工分条看了看，眉头蹙了起来。苏晚晴这姑娘，性子腼腆，手脚也慢，跟那些泼辣麻利的女人比起来，确实不占优势。养殖场的工分都是按活儿的多少和质量算的，她拼尽全力，也只能挣到这点微薄的分数。
“难为你了。”周大生叹了口气，把炒鸡蛋往她面前推了推，“先吃饭吧，垫垫肚子再说。”
桌上摆着两菜一汤，一盘炒鸡蛋，一盘咸菜，还有一碗红烧肉。在这物资匮乏的年代，这已经算得上是好伙食了。苏晚晴看着金黄的炒鸡蛋，喉咙动了动，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她抬起头，看向周大生，眼里带着几分感激，又带着几分窘迫：“这……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周大生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鸡蛋放进她碗里，“我一个人吃不完，浪费了可惜。”
苏晚晴再也忍不住，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她吃得很急，噎得直打嗝，周大生又给她盛了一碗汤，看着她这幅模样，心里软了几分。他知道这姑娘的难处，出身不好，被下放到这里劳动改造，无依无靠，实在可怜。
吃完饭后，苏晚晴主动收拾碗筷，把桌子擦得干干净净。她站在周大生面前，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周主任，谢谢您的饭。”苏晚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知道，我挣的工分少，拖累了大家。可我真的努力了，我……”
她说着，忽然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周大生，眼里带着几分豁出去的勇气：“周主任，我知道您是个好人。我没什么能报答您的，只要您不嫌弃，我……我愿意跟着您。”
话音未落，她就往前迈了一步，柔软的身体轻轻靠在了周大生的身上。一股淡淡的皂角味混合着少女的馨香，萦绕在周大生的鼻尖。他看着苏晚晴那张苍白却清秀的脸，看着她眼里的期盼和不安，心里的那点怜悯，渐渐被一股难以言说的欲望取代。
周大生本就不是什么柳下惠，常年在煤厂和养殖场奔波，身边全是糙汉子和埋头干活的女人，何曾有过这样的温香软玉。他的喉结动了动，伸手搂住了苏晚晴的腰。
苏晚晴的身体微微一颤，却没有反抗，反而更紧地靠在了他的怀里。
从那天起，苏晚晴就成了办公室的常客。她不再整天埋头于挣不到多少工分的农活，每天傍晚，都会准时出现在周大生的住处，帮他打扫屋子，洗衣做饭。周大生也从不亏待她，隔三差五就给她一些钱票，或是从食堂带回来一些肉包子、红烧肉。苏晚晴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身上的衣服也换了新的，整个人都焕发出了不一样的光彩。
纸终究包不住火。苏晚晴的变化太过明显，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有人看到她从周大生的办公室里出来，手里提着沉甸甸的饭盒；有人看到她身上穿的新衣裳，那料子，可不是几分工分能换得来的。
流言蜚语，像野草一样在养殖场里疯长。
“你看苏晚晴，最近过得多滋润，听说……是攀上周主任了。”
“怪不得她不用干活也能吃香的喝辣的，原来走了这条路。”
“唉，这年头，长得漂亮就是好啊，哪用得着拼死拼活挣工分。”
这些话，传到了一些女人的耳朵里，让她们心里泛起了别样的心思。
最先找上门的，是一个曾经的富家小姐，名叫陆小曼。她比苏晚晴更漂亮，也更懂得如何讨好男人。这天晚上，周大生刚送走苏晚晴，就听见了敲门声。开门一看，陆小曼穿着一身干净的旗袍，手里端着一碗亲手做的莲子羹，笑得风情万种。
“周主任，我做了点莲子羹，给您送来尝尝。”陆小曼的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媚意。
周大生看着她，心里清楚她的来意。他本想拒绝，可陆小曼已经自顾自地走了进来，将莲子羹放在桌上，然后转过身，像苏晚晴一样，软软地靠在了他的身上。
“周主任，我也……我也想跟着您。”陆小曼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我比苏晚晴更懂事，更会伺候人。”
周大生的自制力，在陆小曼的温柔攻势下，土崩瓦解。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越来越多的女人，开始借着汇报工作的名义，出现在周大生的办公室里。她们有的是为了填饱肚子，有的是为了换点钱票和物资，有的，则是看中了周大生手里的权力。她们各有各的姿色，各有各的手段，将周大生的住处，搅成了一潭浑水。
周大生沉溺在温柔乡里，渐渐忘了当初建养殖场的初心。他开始频繁地给这些女人开小灶，批条子，幸亏周大生的物资丰厚，源源不断地送到她们手里。
这天傍晚，沈书瑶来办公室送账本，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的嬉笑声。她的脚步顿住了，眉头紧紧蹙起。透过窗户，她看到周大生坐在椅子上，一个女人正依偎在他的怀里，手里拿着一块红烧肉，喂到他的嘴边。
沈书瑶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她默默地转过身，脚步沉重地离开了。
夕阳彻底落下，夜色笼罩了整个养殖场。办公室里的灯，亮得刺眼，那灯光下的暖昧与喧嚣，与田埂上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没有人知道，这场由一念之差引发的浊流，将会把这个曾经充满希望的养殖场，带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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