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周聿深已经站在宾馆房间的窗前。他身着熨帖的军装,肩章上的星徽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着冷光。一夜未眠,但他的眼神依然锐利如鹰,看不出丝毫倦意。
这个小县城的宁静与他熟悉的京城截然不同。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没有军政大楼里永不停歇的电话铃声,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鸡鸣犬吠,和街巷间零星早起的人们轻声的问候。
“首长,已经安排好了。”副官小陈敲门进来,恭敬地报告,“上午九点,与当地负责人的会面安排在政府招待所二楼会议室。”
周聿深微微颔首,目光仍望向窗外那条蜿蜒的青石板路。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地寻找那个淡青色的身影,尽管知道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调查进展如何?”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小陈立即汇报:“我们已经初步掌握了目标人物的行动规律,他每隔三天会去城东的茶楼与下线接头。根据情报,下次会面就在明天下午。”
周聿深转过身,眼神凌厉:“确保万无一失。这次行动关系到边境安全,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是!已经布置了人手24小时监控,所有可能的逃脱路线都已经封锁。”
周聿深走到桌前,拿起一份文件翻阅。他的手指修长有力,翻页的动作干净利落。任务比他预想的要复杂,目标人物在这个小县城扎根极深,关系网错综复杂,稍有差池就会打草惊蛇。
“对了,首长,这是您昨晚要的关于那位中医师的资料。”小陈递过一个薄薄的文件袋,“林晚,二十五岁,济安堂主治医师,是林氏夫妇的养女。二十二年前被收养,当时约三、四岁,来历不明。毕业于省中医药大学,研究生学历,成绩优异,毕业后回到县城接手医馆工作。在当地口碑极好,尤其擅长针灸和心脑血管疾病治疗。”
周聿深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资料很简单,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他注意到“来历不明”和“二十二年前”这几个字。他微微挑眉,但很快就把这份资料放在一边。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
“准备出发。”他命令道,将那个淡青色的身影从脑海中挥去。
同一时刻,济安堂已经开始了它一天的忙碌。
林晚早早起床,帮着林母准备好了早餐,又照料了后院种植的草药。此刻她正坐在诊室里,为一位老妇人把脉。
“张婆婆,您这是肝气郁结,我给您开个疏肝理气的方子。”林晚轻声细语地说着,手中的毛笔在处方笺上流畅地书写着药名和剂量,“另外我再给您做一次针灸,能缓解您胸闷的症状。”
老妇人连连点头:“林大夫,多亏了你啊,省城的医院跑了多少趟,都不如你这几针管用。”
林晚微微一笑,取出了针灸包。她的动作轻柔而精准,银针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准确无误地刺入相应的穴位。
“您放松,深呼吸。”她的声音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诊室里的气氛宁静而祥和。
送走张婆婆后,林晚还没来得及喝口水,昨天被救的李大爷就在儿子的陪同下来了。
“林大夫,真是太感谢您了!”李大爷一进门就要鞠躬,被林晚急忙扶住。
“大爷您别客气,快请坐。”林晚引导老人坐下,开始为他仔细诊脉。
诊脉过程中,她的眉头微微蹙起。李大爷的脉象比昨天更加复杂,不仅仅是心气不足那么简单。
“大爷,您最近是否经常感到头晕耳鸣,夜间盗汗,偶尔还会手脚发麻?”林晚问道。
李大爷和儿子对视一眼,惊讶地说:“是啊是啊,林大夫您怎么知道的?我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些症状。”
“脉象告诉我的。”林晚温和地解释,“您这不单纯是心脉不畅,还有肝肾阴虚的问题。需要综合调理,单一治疗心疾效果不会太好。”
她详细询问了李大爷的生活习惯和饮食偏好,然后开始斟酌方剂。
“我先给您开一副天王补心丹加减,配合针灸治疗。一周后根据情况调整方子。”林晚边说边写处方,“最重要的是,您要保持心情舒畅,切忌大怒大悲。”
李大爷的儿子感激地说:“林大夫,不瞒您说,我父亲最近确实遇到了些烦心事,家里有些纠纷...”
林晚点点头:“情志不遂最伤身体。这样吧,我再给您加一点疏肝解郁的药材。”
她起身取药,纤细的手指在百子柜前灵活地移动,称量、配比、包装,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而优雅。阳光从窗棂洒进来,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县政府招待所二楼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周聿深坐在主位上,面前是当地几位重要官员。他不多言,但每一句话都切中要害,每一个眼神都让在座的人感到压力。
“关于边境贸易的监管,必须立即加强。”周聿深的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近期有情报显示,有不法分子利用这里的边贸通道进行非法活动。”
当地公安局局长擦了擦额角的汗:“周首长,我们已经加大了巡查力度,但是边境线太长,人手实在不足...”
“人手不足不是理由。”周聿深打断他,眼神冷峻,“国家安全不容有任何漏洞。我已经从省军区调派了一个连队协助布防,希望你们全力配合。”
会议进行了两个小时,周聿深雷厉风行地部署了一系列措施。在场的官员们既敬佩这位年轻首长的能力,又不禁为他的严厉感到压力山大。
会议结束后,小陈快步走到周聿深身边,低声汇报:“目标人物刚才去了城东的茶楼,但没有与任何人接触,只是独自喝茶听曲,一个小时后离开了。”
周聿深眯起眼睛:“他在试探我们。通知监控组,保持距离,不要打草惊蛇。”
“是!”小陈领命,又补充道,“招待所准备了午餐,您...”
“不必了,回宾馆。”周聿深干脆利落地拒绝。他不喜欢不必要的应酬,更不愿意在任务期间浪费任何时间。
走出招待所,周聿深的脚步忽然顿了一下。街对面,一个淡青色的身影正扶着一位老人慢慢走过——是林晚。她送李大爷出门,细心地嘱咐着注意事项,完全没有注意到街对面的目光。
周聿深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身影。阳光下,她的侧脸线条柔和,神情专注而温和,与周围喧嚣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那一刻,他似乎理解了什么叫做“腹有诗书气自华”。
“首长?”小陈轻声提醒。
周聿深收回目光,恢复了一贯的冷峻表情:“走吧。”
午后,济安堂的病人少了一些,林晚得以稍事休息。她坐在后院的小凳上,仔细翻晒着草药。阳光透过葡萄架洒下来,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老夫人端来一碗绿豆汤:“晚丫头,歇会儿吧,喝点绿豆汤解解暑。”
林晚接过碗,甜甜地笑了:“谢谢妈。”
“今天上午辛苦了,听说李大爷的情况比较复杂?”林老夫人在女儿身边坐下,关切地问。
林晚点点头:“不只是心脉不畅,还有肝肾阴虚的问题。我给他开了天王补心丹加减,先服一周看看效果。”
“用药得当。”林老先生也从药房走出来,赞许地点头,“晚丫头的医术越来越精进了,比我这个老头子强多了。”
林晚不好意思地笑了:“爸您别这么说,我还有很多要跟您学的呢。”
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里,讨论着医案,交流着用药心得。微风拂过,带来草药的清香,时光仿佛在这一刻慢了下来。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被打破。前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焦急的呼喊:“林大夫!林大夫在吗?救命啊!”
林晚立即起身快步走向前厅,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冲进来,孩子满脸通红,呼吸急促。
“怎么了?”林晚冷静地问,同时迅速检查孩子的状况。
“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喘不过气来了...”年轻父亲语无伦次,满脸恐慌。
林晚发现孩子喉部肿胀,立即判断是急性过敏反应。她迅速取出银针,在孩子的大椎、合谷等穴位施针,同时吩咐助手准备药材。
“野菊花、连翘、薄荷,急煎!”她的声音镇定而有力,让慌乱的父亲稍微安下心来。
经过一番紧急处理,孩子的呼吸逐渐平稳,面色也恢复正常。年轻父亲几乎要跪下来感谢,被林晚拦住。
“孩子对什么过敏知道吗?”林晚一边写处方一边问。
“不知道啊,以前从没这样过...”
林晚细致地嘱咐了注意事项,并建议之后去做一个过敏原检测。送走这对父子后,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这样的紧急情况在济安堂并不少见,但每一次林晚都会全力以赴。医者仁心,这是养父母教导她的行医准则。
夜幕降临,小县城渐渐安静下来。周聿深站在宾馆房间的窗前,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
一天的忙碌并没有带来太多进展。目标人物极其谨慎,行动毫无破绽。他习惯于速战速决,但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需要耐心。
“首长,监控组报告,目标人物今晚没有外出,一直在家里。”小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继续监视,不要松懈。”周聿深命令道,挂断了电话。
他松了松领口,感到一丝疲惫。这个小县城的生活节奏与他熟悉的京城截然不同,这里的宁静与简单让他有些不适应。
忽然,他的目光被远处一盏温暖的灯光吸引。那灯光来自一个临街的店铺,透过窗子可以看到里面排列整齐的药柜和一个正在整理药材的纤细身影——是济安堂,是林晚。
周聿深发现自己竟然站在那里看了很久。那个身影在灯光下忙碌着,时而称量药材,时而记录什么,神情专注而宁静。与他在京城见到的那些精心打扮、周旋于各种社交场合的女子完全不同,她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美,一种内在的沉静力量。
他想起了白天看到她扶老人过街的情景,那种自然而然的善良和专业,没有任何做作的成分。在这个利益至上、人人都在为权力和地位奔波的世界里,这样的人这样的场景,竟然让他感到一丝罕见的平静。
周聿深摇摇头,试图把这个身影从脑海中驱散。他有任务在身,不应该为这些无关的事情分心。但不知为何,那个淡青色的身影和那双专注的眼睛,已经在他心中留下了印记。
此时,林晚正好走到窗前,关上了窗扇,准备打烊。在那一瞬间,周聿深清楚地看到了她的侧脸,平静而柔和,然后灯光熄灭,融入夜色。
周聿深站在黑暗中,良久未动。他不知道,这个偶然闯入他视野的女孩,将会如何影响他的生活;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而在济安堂,林晚锁好门,轻轻舒了一口气。一天的工作结束了,她感到疲惫但充实。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一天的忙碌身影,已经牢牢印在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心中。
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宁静的小县城沉睡着。两个平行的人生,各自忙碌,尚未相交,但命运的丝线已经开始悄然编织。
喜欢锦绣医缘:聿少的心尖宠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锦绣医缘:聿少的心尖宠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