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龙渊。
九幽冥雀收敛了所有的神火与威压，温顺地匍匐着，像是一座静谧的黑色山脉。
而苏澈，就那么随意地躺在“山脉”的最高处，双手枕在脑后，重新闭上了眼睛。
仿佛，刚才收服神兽的惊天之举，对他而言，不过是睡前的一场热身运动。
万籁俱寂。
天地之间，只剩下风声。
神威，解除了。
山壁上的幸存者，终于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但没有一个人动，也没有一个人敢跑。
就连喘息都不敢大声。
他们呆呆地望着这一人一禽，就怕呼吸会惊扰他们。
恐惧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此刻的心情。
人怎么可能收服神？
他们的世界观碎了，武道之心也碎了。
“不……不……”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一个不和谐的尖锐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陆芷凝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披头散发，妆容尽毁。
曾经美艳高傲的脸庞，此刻已经扭曲。
她无法接受，自己在苏澈面前，脆弱得像是一场笑话。
她更无法接受，败给一个曾经被她鄙夷的乡下泥腿子。
“不！！！”
她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萧逸！还有你们！”
她指着身旁同样失魂落魄的天才们，用命令的语气疯狂地嘶吼着：
“都给我上！”
“杀了他！杀了他！”
“我们这么多人，我不信杀不死他一个！”
“他现在肯定是强弩之末！”
“杀了他！就算死！也要在他身上，留下一道伤口！”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显得疯狂又可悲。
没有人回应她。
萧逸面如死灰地站在原地，连握剑的勇气都没有了。
其余的天才们，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纷纷后退，避开了这个已经彻底疯掉的女人。
开什么玩笑？
上去送死吗？
连上古神兽，都乖乖臣服在他面前。
他们这些人冲上去，跟一群蚂蚁妄图撼动神山，有什么区别？
“你们这群废物！”
见无人响应，陆芷凝的表情愈发狰狞。
“懦夫！一群懦夫！”
“你们不去，我去！”
她猛地拔出身旁一名禁军腰间的佩刀，将体内所剩不多的真元全部燃烧起来，整个人化作一道血色的流光，竟然真的一个人朝着下方的苏澈冲了过去。
这是她最后的冲锋。
……
九幽冥雀的背上。
苏澈缓缓睁开了一条眼缝。
看着如同飞蛾扑火般的女人，眉头微微皱起。
眼中闪过淡淡的不悦。
真吵。
像只苍蝇一样嗡嗡嗡的，没完没了。
他甚至都不用自己动手，身下的小黑已经心领神会。
啾。
作为刚刚上任的坐骑，它迫切的需要一个表现机会，来讨好这位新主人。
它缓缓抬头，金色的眼眸淡漠地扫了一眼山壁，张开那足以吞噬山岳的巨口，发出了一声清越悦耳的啼鸣。
啾——！！！
这声啼鸣，听在耳中仿佛是世间最美妙的仙乐。
但其中蕴含的，却是针对神魂的毁灭之力。
无形的音波，如同水面的涟漪，一圈圈地扩散开来。
被直面击中的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紧接着，眼神迅速黯淡了下去。
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灵魂。
噗通。
噗通。
噗通。
如同被割倒的麦子。
又像是被瞬间剪断了线的木偶。
曾经不可一世，风光无限的天之骄子们，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从山壁之上栽倒了下来。
没有惨叫。
没有挣扎。
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
他们的神魂，在刚才一刹那，已经被彻底震碎抹除。
死得，干干净净。
……
“嗯？”
冲在最前面的陆芷凝，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
她下意识地回头一看。
眼前的一幕如同地狱绘卷，所有人全死了。
只剩下她和早已面无人色的萧逸，还在勉力支撑。
她冲锋的势头，猛地止住了。
一股比死亡本还要恐怖百倍的寒意，从她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终于明白了。
对方，不是杀不死她。
对方，是故意留下了她。
就像猫在玩弄爪下的老鼠。
“不……不要……”
她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瘫倒在地，裤脚下传来一阵骚臭的液体流淌声。
远处的苏澈依旧躺在神兽背上，连姿势都没变过。
陆芷凝哆嗦着嘴唇，眼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苏澈拍了拍九幽冥雀的脊背。
九幽冥雀缓缓升空，来到了陆芷凝和萧逸的头顶上方。
巨大的阴影，将两人笼罩。
他低着头，俯瞰着下方已经吓得瘫软如泥，抖如筛糠的罪魁祸首。
脸上没有什么胜利者的喜悦。
“现在，可以好好聊聊了吗？”
他平淡地问道。
陆芷凝和萧逸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能说出半个字来？
苏澈摇了摇头。
“算了。”
“跟你们聊，也挺麻烦的。”
他伸出手，对着下方，隔空轻轻一抓。
无形的力量瞬间笼罩了陆芷凝和萧逸。
“啊——！！！”
两人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嚎。
他们的身体，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但他们的神魂，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地给拽了出来。
苏澈懒得废话。
他直接对两人进行了搜魂，读取了他们的记忆。
苏澈的眉头，微微一挑。
在破妄神瞳的辅助下，他在萧逸和陆芷凝纷乱的记忆碎片中，精准地捕捉到了几个关键画面。
从他进入金陵王城开始，所遭遇的种种一切，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代号为画皮的幽魂殿使者。
“原来如此。”
苏澈的眼神变得有些冷。
他缓缓地松开了手。
“啊……”
陆芷凝和萧逸，如同两条死狗一般，摔在了地上。
他们的记忆，已经被搅成了一锅粥。
神魂，也受到了永久性的创伤。
就算能活下来，也只会是两个什么都记不起来的白痴。
苏澈看着他们，心中再无一丝波澜。
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所有信息。
这两个人，也就失去了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他转过头，准备离开。
至于这两个人的死活，他懒得管了。
或许，被随后赶来的兽潮吃掉，也算是废物利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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