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剑在慕容泽春手里猛地一震，符文转得像要飞出来。他手腕一抖，差点没抓稳，剑身嗡嗡作响，寒气顺着掌心往上爬。
“这玩意儿不对劲！”慕容泽春低吼一声，脚步往后撤了半步。
上官孤云背着颜山进，正走到城楼拐角的石阶上，听到动静立刻停住。他眼角一扫，看见鬼剑表面泛起一层黑雾，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挣扎。
西方玉扶着颜山进的手臂，整个人晃了一下。她脸色发白，嘴唇没有血色，可还是咬着牙撑住。
“别让它动！”她喊。
话音未落，鬼剑突然发出一声尖啸，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哭声。地面微微颤动，石缝里冒出丝丝白烟。
慕容泽春反应极快，左手一翻，腰间短刀已经拔出。他没等多想，反手一甩——
刀光一闪，像流星划过夜空。
飞刀不偏不倚，钉进鬼剑剑柄与护手交界处，“铮”地一声，火花四溅。
符文瞬间凝固，旋转戛然而止。黑雾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了回去，眨眼间消散无踪。
剑身安静下来，连震动都停了。
慕容泽春落地一个轻巧的翻身，站稳后拍了拍手：“还好我练过。”
上官孤云盯着那把插在鬼剑上的短刀，眉头松了一点。
“你这手劲，比上次射香囊那次还准。”他说。
“那是当然。”慕容泽春咧嘴一笑，“那时候我还留了三分力，怕伤到人。这次？直接封死它经脉。”
西方玉喘着气，抬头看着那把飞刀：“就这么……好了？”
“暂时。”上官孤云沉声道，“邪器里的怨念没彻底灭，只是被压住了。”
他低头看向背上的颜山进。那人原本眼皮微动，嘴角抽搐，此刻也彻底静了下来。
上官孤云抬起右手，指尖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他运起傲世神功第九重，在颜山进头顶七处大穴依次点下。
每点一穴，对方身体就抖一下。最后一指落下时，颜山进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随即全身瘫软，再不动弹。
“封死了。”上官孤云收回手，“三日内醒不来。”
西方玉松了口气，脚下一软，差点跪倒。她赶紧扶住城墙，手指抠着砖缝才站稳。
上官孤云察觉到她状态不对，侧身一步，用肩膀轻轻顶住她一侧身子。
“还能走吗？”他问。
“能。”她点头，“我不拖后腿。”
慕容泽春走过来，伸手去拔那把飞刀。刀刃刚动，剑身又“嗡”了一声，但只震了一下就没了动静。
“脾气还不小。”他哼了一声，把刀收好，“不过现在老实了。这一刀我淬过朱砂和雷击木粉，专治这类邪物。”
“你随身带这些东西？”上官孤云挑眉。
“江湖游侠嘛，总得备点杂货。”慕容泽春耸肩，“不然怎么混饭吃？”
三人继续往下走。城楼下的百姓还在围观，看到他们出现，纷纷让开一条路。
有人低声议论：
“刚才那道光是什么？”
“飞刀！你们看见没？一道银光‘嗖’地过去，那邪剑就不动了！”
“是慕容游侠出手了吧？听说他轻功第一，原来暗器也这么厉害！”
几个小孩模仿着扔刀的动作，嘻嘻哈哈地跑开。
走到一半，西方玉忽然停下。
“等等。”她说。
上官孤云回头：“怎么了？”
“我……我鞋子里全是水，脚冻得没知觉了。”她低头看了看，“走路有点打滑。”
慕容泽春一听，笑了：“你还穿着破鞋呢？早说啊。”
他蹲下来：“上来，我背你。”
“不用！”西方玉立刻拒绝，“我自己能走。”
“不是背你。”慕容泽春头也不抬，“我是怕你摔倒，连累我们都被砍死。你想想，要是你摔一跤，敌人冲上来，上官孤云为了救你分心，结果双双毙命——这账算谁头上？”
西方玉愣住：“算我头上？”
“那当然。”慕容泽春摊手，“所以我这是自救。”
上官孤云忍不住笑出声：“你这张嘴，比你的刀还快。”
西方玉脸红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再坚持。她趴在慕容泽春背上，双手搂住他脖子。
“轻点勒，我还想活着见明天太阳。”慕容泽春咳嗽两声。
“你再胡说，我就掐死你。”西方玉小声威胁。
“行行行，我闭嘴。”慕容泽春站起身，步伐稳健，“但你要记住，这份恩情，记我账上。”
上官孤云走在前面，一手扛着颜山进，一手按着孤云剑。他脚步沉稳，目光扫视四周，警惕没有放松。
“衙门那边怎么样？”他问。
“巡街队暂时挡住了。”慕容泽春答，“带头的是断肠钩，带着二十多人，正往这边赶。最多还有两刻钟到。”
“够了。”上官孤云说，“只要把人和剑送进大牢，锁进铁笼，再贴上镇邪符，他们就算来了也抢不走。”
“可咱们三个，两个半残废，一个还得背人。”慕容泽春叹气，“真打起来，估计撑不过十招。”
“不会让他们近身。”上官孤云道，“我已经让暗桩在必经之路设了绊马索和毒烟阵，他们想硬闯，就得付出代价。”
“你还留了这一手？”慕容泽春惊讶。
“你以为我每次都靠打架解决问题？”上官孤云淡淡道。
“我以为你是那种‘一刀劈开八个人’的类型。”慕容泽春嘀咕。
“那是你没见过我算账。”上官孤云面不改色，“我算过，每一招的成本。”
西方玉趴在他背上，忍不住笑了一下，又赶紧忍住。
“你们俩能不能认真点？”她说，“下面还有好几十级台阶呢。”
“台阶算什么。”慕容泽春迈开步子，“我当年背着阳洁逃命，一口气跑了三十里山路，中间还跳了三条河。”
“然后呢？”上官孤云问。
“然后她醒了，一脚把我踹下山。”慕容泽春苦笑，“说是‘谁让你抱我’。”
上官孤云笑了：“活该。”
三人一步步往下走。百姓自动让出通道，没人敢靠近。
有人递来干布巾：“上官少侠，擦擦汗吧。”
上官孤云摇头：“不用，谢谢。”
又有老妇人端来热姜汤：“小姑娘喝一口，别落下病根。”
西方玉犹豫了一下，接过碗，小口喝完，把碗还回去：“谢谢奶奶。”
老妇人看着她湿透的鞋，心疼地说：“这孩子，脚都要冻坏了。”
“没事。”西方玉勉强笑了笑，“我能挺住。”
慕容泽春背着她，感觉到她的身体一直在微微发抖。
“等这事完了。”他说，“我请你吃火锅。”
“真的？”西方玉眼睛亮了一下。
“骗你是小狗。”慕容泽春保证。
“你本来就是狗。”上官孤云冷笑。
“喂！”慕容泽春抗议，“我好歹也是游侠！”
“游侠也会汪汪叫。”上官孤云面无表情。
西方玉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笑声清脆，在石阶间回荡。
走到城楼下最后一级台阶时，远处传来锣声。
“他们来了。”慕容泽春耳朵一动。
上官孤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鬼剑上的飞刀还在，刀柄微微颤动了一下。
他伸手握住剑柄，将它提起。
“走。”他说，“先送进牢。”
三人刚迈出一步，西方玉突然开口：
“云哥哥。”
上官孤云回头。
“下次……别让我一个人在后面等那么久。”她说。
上官孤云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们朝着衙门方向走去。
风卷起地上的枯叶，一片叶子飘落在刚才鬼剑震动的地方，静静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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