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鸭血失效
血绳断裂的瞬间，三层的血水开始退去，但玉芝的怨灵却没有消散，反而变得更加凝实。她的无头尸身从地板的裂缝中爬出来，断颈处淌着黑血，每走一步，黑血滴落在地上，都会冒出刺鼻的黑烟，青砖被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她双手在空中乱抓，像是在寻找自己的头颅，又像是在宣泄积攒了七十年的怨恨。
沈念想起李婆说的鸭血能镇邪，慌忙从帆布包拿出准备好的鸭血 —— 这是她出发前特意从巷口摊贩那里买来的，一直带在身上，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她对着怨灵泼过去，暗红色的鸭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泼在怨灵的身体上。
可预想中的镇邪效果并未出现，鸭血刚碰到怨灵的身体，就瞬间变黑，像被墨汁浸染，随后被怨灵吸收殆尽。怨灵的气势更盛，黑血从她的身体里喷溅出来，落在沈念的旗袍上，将旗袍染成深黑色，散发着浓重的腐臭味。
“你以为这点鸭血就能镇住我吗？” 玉芝的怨灵发出尖锐的嘶吼，声音刺破耳膜，震得沈念头晕目眩，“我要的不是这些，我要的是真相，是他的罪孽被世人知晓！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苏玉芝的爱情不是耻辱，我的死不该被掩盖！”
沈念突然明白，玉芝的执念从来都不是复仇，不是要拉着谁陪葬，而是想让自己的冤屈大白于天下，想让表爷的罪行被永远铭记，想让那些嘲笑她、唾弃她的人知道，她和戏子的爱情是纯洁的，是值得被尊重的。
她拿起评弹唱本，翻开玉芝的遗书，对着怨灵，也对着弥漫在三层的表爷幻影，大声念了起来：“妾苏玉芝，与戏子张君相爱，怀其骨肉。表弟明远不允，因爱慕我而心生嫉妒，纵火焚楼，断我头颅。妾死不瞑目，唯愿真相大白，与君魂归一处，共赴黄泉。”
沈念的声音颤抖却坚定，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与嘴角的血沫混在一起，滴在唱本上，与上面的血渍融为一体。随着遗书的朗读，门槛处凝固的鸭血突然裂开，里面浮着无数牙齿，发出 “咯咯” 的声响，像是玉芝在控诉。李婆留下的朱砂桃枝从帆布包中掉出来，突然燃烧起来，火焰绕着沈念形成一个保护圈，温暖的火光驱散了些许阴冷，灰烬落在残存的血绳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血绳开始慢慢消融。
念到最后一句时，沈念的头发开始渗血，鲜红的血珠顺着发丝往下滴，落在地上，与血水汇成一片。她的眼睛也慢慢耷拉下来，像玉芝的人头一样，视线变得模糊，耳边传来各种嘈杂的声音 —— 街坊的议论、表爷的嘶吼、戏子的哭泣，还有评弹唱本的曲调，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崩溃。
她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玉芝的怨灵吞噬，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地走向无头尸身，脚步沉重，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就在这时，表爷的幻影突然冲过来，挡在沈念面前，身体变得凝实了许多，“玉芝，别怪她，要怪就怪我，所有的罪孽都由我来承担，让她走吧，她是无辜的。”
表爷的幻影扑向玉芝的怨灵，两者瞬间纠缠在一起，发出凄厉的尖叫，黑血与血泪四溅，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深坑。沈念趁机继续朗读遗书，声音越来越大，三层的血水加速退去，墙面上的血字也开始变淡，露出青砖原本的颜色。
当她念完最后一个字时，一道红光闪过，表爷的幻影和玉芝的怨灵同时停了下来。玉芝的怨灵看向沈念，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释然，不再有之前的怨恨和戾气。“谢谢你，姑娘。” 玉芝的怨灵声音变得温柔，像清泉流淌，“我终于可以安心地去见他了，谢谢你让我的冤屈得以昭雪。”
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无头尸身也慢慢躺下，恢复了平静。沈念瘫坐在地上，浑身脱力，嘴角的血沫还在往下淌，但她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脖颈的剧痛也渐渐消失，半边脸的黑色开始慢慢褪去。
就在这时，三层的天花板开始掉落下无数艾窝窝，每个艾窝窝里都嵌着半截舌头，落在地上后化作灰烬，随风飘散。血绳台阶彻底消融，露出青砖原本的颜色。沈念知道，玉芝的冤屈即将洗清，表爷的罪孽也即将偿还，但她也清楚，拆迁队的炸药很快就会爆炸，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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