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率领的南征队伍如同一支黑色的利箭,撕裂法兰西南部的原野。他们的速度远超寻常车队,被神力强化的马匹不知疲倦,符文马车在崎岖道路上如履平地。所过之处,草木皆伏,鸟兽惊惶,一股无形的战争煞气提前宣告着他们的到来。
沿途散落的革命军据点或地方武装,远远望见那面迎风猎猎、散发着令人心悸威压的暗金盾旗,以及队伍前方那三十名非人般强壮的“神选卫队”,大多望风而逃,连象征性的抵抗都组织不起来。偶尔有不信邪的小股部队试图拦截,往往一个照面便被神选卫队以摧枯拉朽之势碾碎,尸骨无存。
刑天端坐马背,目光始终望着南方,对沿途这些微不足道的阻碍漠不关心。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与左臂“干”盾的深层连接中,更清晰地感受着远方那份越来越强烈的、锐利无匹的召唤。
那是“戚”的呼唤。它似乎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封印着,躁动不安,却又渴望回归。呼唤声中,隐约夹杂着沙漠的热风、尼罗河的水汽、巨石摩擦的轰鸣……以及,一丝冰冷的、属于亡者的低语。
… 与此同时,在法国东南部,通往意大利的崎岖山路上,一支军队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急行军。
这支军队与刑天那煞气腾腾的队伍截然不同。他们装备简陋,许多士兵甚至没有统一的军服,脸上带着饥渴与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燃烧着一种被理想(或者说被精心编织的狂热)点燃的光芒。他们的行军序列并非十分严整,却高效得可怕,如同一股灵活的激流,绕过障碍,穿透防线。
队伍的核心,是一辆不断摇晃的简陋马车。车上,一个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削的年轻军官,正就着昏暗的油灯,凝视着铺在膝盖上的军事地图。他头发凌乱,面色因缺乏睡眠而苍白,但那双深陷的眼眸却锐利如刀,闪烁着超越年龄的冷静与近乎偏执的自信。
拿破仑·波拿巴。
他刚刚凭借一场堪称艺术般的炮兵运用,攻克了土伦港,将盘踞在那里的保王党势力和英国干涉军一举荡平。这场胜利石破天惊,让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科西嘉小炮兵上尉,一跃成为革命政府手中最锋利的剑,被破格提拔为准将,并被赋予了近乎无限的信任与期待——阻止那个从凡尔赛宫崛起的“怪物”。
马车猛地颠簸了一下,油灯的火苗剧烈摇晃。拿破仑下意识地伸手护住地图,眉头紧锁。
就在这一瞬间,一个冰冷、缥缈、却又清晰无比的低语,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他在南下……”
“……目标是埃及……那片古老的土地……”
“……阻止他……必须阻止他……”
“……那是‘钥匙’……绝不能让他得到完整的‘钥匙’……”
低语声断断续续,充满了某种非人的理智与急迫,仿佛来自极其遥远的地方,又仿佛就在他耳边喘息。
拿破仑的身体骤然绷紧,护住地图的手僵在半空。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自土伦战役最激烈的时刻,他下令炮火覆盖某个疑似藏着英国指挥官的地堡时,这个声音就第一次在他极度专注的精神中响起,并给予了他一个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调整参数,让那决定胜负的一击完美命中。
从那时起,这个自称“暗夜的告解者”的声音,就时不时会在他决策的关键节点出现,提供一两句模糊却总能切中要害的提示或警告。
他不知道这声音来自何处,是神是魔。他本性蔑视一切超自然力量,只相信数学、炮术和自己的头脑。但这声音带来的结果,一次又一次地证明其“价值”。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与不适,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地图。
南下?埃及?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从他们当前的位置(法国东南部),滑向地中海沿岸,然后越过蔚蓝的海域,指向了那片标示着金字塔与沙漠的北非土地。
逻辑告诉他,这不合常理。那个自称“路易十六”的怪物刚刚在巴黎站稳脚跟,内部未稳,欧洲各国虎视眈眈,此时抛下根基远征万里之外的埃及,是极其愚蠢的军事冒险。
但……如果那低语是真的呢?
如果那个怪物的目标,真的是某种超越凡人理解、能带来决定性力量的“钥匙”?
拿破仑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他的大脑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般飞速运转,权衡着所有已知的情报、军事可能性以及……那令人不安的超自然提示。
片刻之后,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赌徒般的疯狂与绝对的自信。
他敲了敲车厢壁,对外面的传令兵厉声道:
“传令全军!改变行军路线!不再直趋巴黎!”
“目的地——土伦港!”
他要赶在那个怪物之前,抵达地中海!如果怪物真要跨海去埃及,那么浩瀚的大海,将是拦截他的最佳战场!即便无法在海上将其击溃,也要抢在他之前,或至少与他同时,登陆埃及!
在那片古老的土地上,与这个非人的怪物,进行一场决定欧洲乃至世界命运的角逐!
“加快速度!”拿破仑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我们必须抢到时间!”
军队的行进方向猛地偏向西南,以更快的速度扑向海岸线。马车里,拿破仑重新低下头,手指死死按着地图上埃及的位置,喃喃自语,既是对自己,也是对脑海中那冰冷的低语:
“埃及……很好。无论是神是魔,规则……将由我来定。”
他的眼中,闪耀着凡人军神面对未知强敌时,那绝不屈服的、炽烈的光芒。
两股决定命运的力量,一明一暗,一神一人,正以不同的方式,向着同一片古老的土地,加速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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