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的宣告如同战鼓,敲在每个士兵的心脏上。工坊内弥漫的不仅仅是熔炉的余热和神辉的灼烫,更添了一分凛冽的杀伐之气。百名初步完成炼体的士兵挺直脊梁,目光灼灼,他们体内的新力量与这突如其来的危机感产生了奇妙的共鸣,仿佛初生的幼狮嗅到了血腥。
玛丽王后翠绿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忧虑,但更多的是坚定。她转向拉法耶特:“加强所有通道的符文侦测,尤其是阴影能量波动。启用地宫深处的‘静谧结界’水晶,虽然力量残存不多,但应该能干扰这种层级的阴影穿梭。”
“是,王后陛下!”拉法耶特躬身领命,立刻转身去布置。经历了断头台神迹和方才的袭击,他对这些超自然力量已不再怀疑,唯有彻底的执行。
刑天则大步走到那几近熄灭的熔炉旁,左臂的“干”盾再次亮起。但这一次,他并非要熔炼钢铁,而是要做更精细的操作。
“凡人的技艺有其极限,”刑天低沉的声音响起,是对那些惴惴不安的老匠人所说,也是对正在适应力量的士兵们所言,“而要斩碎神之造物,凡铁……不够。”
他目光扫过堆积如山的优质铁料和木材。
“但朕,可以赋予它们撕开黑暗的资格!”
嗡——!
“干”盾上的神纹再次流转,但光芒并不炽烈,反而变得内敛而深邃。一道柔和却带着无上威严的暗金色光晕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缓缓笼罩住那堆材料。
奇妙的变化发生了。
那些冰冷的铁块、坚硬的木材,甚至在角落里的皮革、铜钉,都仿佛被注入了生命,表面泛起微弱的、与之共鸣的光泽。它们内在的结构正在被刑天的神力潜移默化地改造、提纯、强化。铁变得更加致密,蕴含着微弱的破魔属性;木材的纹理变得如同金属般坚韧,却又保持着轻便;皮革则自发地编织出玄奥的纹路,获得了抗魔的特性。
这不是瞬间完成的神迹,而是一个持续的过程。刑天如同一个最高明的匠师,以神力为锤,以意志为砧,正在为这些材料进行着“启灵”!
老匠人们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毕生捶打锻造,从未见过如此不可思议的场景。一些虔诚的甚至已经跪下,喃喃祈祷。
刑天做完这一切,收回“干”盾。材料的改造需要时间沉淀,但他已播下神力的种子。
“你们!”他看向那些激动不已的老匠人,“朕已赋予这些材料‘神性’的基底。接下来,用你们毕生所学,将它们锻造成铠甲与兵刃!不必拘泥于形制,感受材料本身的‘意愿’,它会引导你们的锤凿!”
老匠人们激动得浑身发抖,如同被神只点化,纷纷扑向那些散发着微光的材料,眼中燃烧着创造的火焰。他们知道,自己正在参与铸造传说中的神器!
接着,刑天走向那堆刺客留下的碎片和那柄被“戚”斩断的扭曲匕首。
他伸出巨大的手指,指尖凝聚着一丝极其细微的、属于“戚”的锋锐煞气,小心翼翼地挑起一块最大的碎片。
“德拉克洛瓦!”刑天喝道。
“断刃在此!执政官阁下!”刚刚获得名号的百夫长立刻上前,眼神锐利。
“感受它!”刑天将碎片递到他面前,“用朕赐予你的那丝‘意’,去感知这阴影力量的流动方式,它的结构,它的……弱点!”
德拉克洛瓦屏住呼吸,集中全部精神,将那双仿佛蕴藏着无形刀刃的手缓缓靠近碎片。他体内那丝微弱的、“戚”的神力属性开始活跃,与碎片上残留的阴影能量产生了细微的碰撞和感应。
他的额头渗出冷汗,身体微微颤抖,显然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且充满危险。但渐渐地,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报告阁下!这力量……冰冷,粘稠,像黑色的油……它在试图侵蚀我的感知,但……它的核心有一种固定的‘韵律’,像是……冰冷的钟摆?对!每一次能量波动都有极其细微的间歇!”
“很好!”刑天赞许地点头。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用一丝同源的高位格神力去解析低位格的敌对能量,再通过承载者反馈回来,远比他自己用蛮力碾碎要来得精细得多。“记住这种感觉!记住它的‘脉搏’!你的小队,未来的任务就是找到这种‘脉搏’,然后——掐断它!”
“是!”德拉克洛瓦大声回应,眼中充满了发现猎物弱点的猎人的兴奋。
刑天如法炮制,又让几名同样在炼体中表现出特殊适应性、对能量感知较为敏锐的士兵上前,分别感受碎片和断刃上的残留气息,让他们从不同角度解析这阴影之力。
与此同时,玛丽王后也没有闲着。她指尖萦绕着充满生机的翠绿神辉,轻轻拂过几名在刚才袭击中被刑天神力震爆波及、受了些内伤的侍卫。温暖的生命力量流入他们体内,快速修复着损伤,抚平着因阴影能量靠近而产生的冰冷不适。
她的力量与刑天的狂暴战神神力截然相反,却又完美互补。一个主毁灭征伐,一个主复苏守护。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刑天身边,低声道:“尼克斯是原始古神,象征黑夜,但其神职中也包含‘隐秘’、‘预言’甚至‘命运’。祂的造物绝非仅有隐匿和刺杀那么简单。这些阴影刺客,可能只是最底层的‘探针’。”
刑天狞笑:“朕知道。老东西躲在幕后,扔出些玩具来试探。但那又如何?”他握紧巨拳,骨节发出雷鸣般的爆响,“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诡秘都是虚妄!朕现在需要的是时间,让这些种子发芽,让这把刀磨利!”
他环视工坊。
一侧,是脱胎换骨、眼中燃烧战意的百名神选百夫长。 另一侧,是如同被神启、狂热地捶打着灵性材料的老匠人。 中间,是对阴影力量有了初步了解的“断刃”们。
他的初步力量,正在这里成型。
“罗伯斯庇尔……尼克斯……”刑天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暗红色的瞳孔中仿佛有岩浆在滚动,“你们喜欢在阴影里摆弄棋子?”
“那朕,就先把棋盘砸了!”
“等朕找到‘干’,第一件事,就是把你们那只藏在臭水沟里的手,连同你们那可笑的‘理性’,一起砸个稀巴烂!”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决绝和暴戾,在这充斥着金属轰鸣与神力回响的工坊内回荡,仿佛一场更大风暴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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