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垢率领三百玄甲铁骑，离开长安，一路向北疾行。时值夏末秋初，越往北走，空气中的燥热便褪去得越快，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日渐凛冽的寒意。沿途所见，关中的沃野千里渐渐被黄土高原的沟壑纵横所取代，村庄愈发稀疏，人烟日渐稀少。官道两旁，时而可见废弃的烽燧和残破的坞堡，无声地诉说着这片土地曾经历过的战乱与沧桑。
大军昼行夜宿，纪律严明，秋毫无犯。李无垢利用行军间隙，不断锤炼部队。他将《基础锻体诀》简化后的呼吸法门传授给士卒，以增强耐力；结合《破锋刀诀》的发力技巧，改进骑兵劈砍动作；更利用系统地图的模拟功能，预设各种遭遇战场景，进行针对性演练。三百铁骑在他的调教下，气势愈发凝练彪悍，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内敛，却寒气逼人。
十数日后，大军渡过波涛汹涌的黄河，正式进入关内道北部。这里的风貌与关中截然不同，天高地阔，朔风猎猎，放眼望去，尽是苍茫的草原与起伏的丘陵。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泥土混合的独特气息，也隐约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感。
沿途开始出现小股的唐军巡骑，见到李无垢的旗号，纷纷上前行礼，眼神中带着敬畏与好奇。从他们口中，李无垢得知，近来边境确实不太平，突厥游骑的活动越发频繁，规模也从小股骚扰变成了数十甚至上百骑的集群出击，专挑防御薄弱的村落和商队下手，行动迅捷，一击即走，让边境守军疲于奔命。
“大将军，前方便是灵州地界了。”亲卫队长张威指着前方隐约可见的城墙轮廓说道。
李无垢勒住战马，举目远眺。只见一座土黄色的城池，如同饱经风霜的巨人，屹立在苍茫的天地之间。城头旌旗招展，甲士林立，在夕阳的余晖下，勾勒出坚毅的剪影。那就是灵州城，大唐北疆的重要门户。
“加快速度，日落前入城！”李无垢下令。
三百铁骑卷起烟尘，向着灵州城疾驰而去。
灵州都督李正宝早已接到朝廷文书，亲自率领城中大小官员和将领，在城外迎候。李正宝年约四旬，面容粗犷，皮肤黝黑，一身风尘之色，眼神锐利如鹰，一看便是久经沙场的宿将。
“末将灵州都督李正宝，参见霍国公！恭迎大将军莅临！”见到李无垢，李正宝抱拳行礼，声音洪亮，不卑不亢。
“李都督不必多礼，辛苦了。”李无垢下马还礼，目光扫过李正宝身后那些同样面带风霜、眼神中透着疲惫与警惕的边军将领，心中了然。镇守边关，绝非易事。
双方略作寒暄，便一同入城。灵州城内，并无长安的繁华，街道宽阔却略显冷清，商铺不多，行人步履匆匆，大多面带菜色，眼神中带着边民特有的警惕与坚韧。空气中弥漫着牲畜、皮革和尘土的味道，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紧张氛围。
都督府内，灯火通明。李正宝设下简单的接风宴，为李无垢洗尘。宴席谈不上丰盛，多是些本地产的牛羊肉、奶酪和粗粝的胡饼，酒也是略带酸味的马奶酒，却别有一番边塞风味。
酒过三巡，李正宝屏退左右，面色凝重地对李无垢道：“大将军，您来得正是时候。边境局势，日益紧张。”他指着墙上的北疆地图，“近来，突厥游骑活动范围越来越大，已不止局限于传统边界，有时甚至深入我境内数十里。看其动向，不像是单纯的劫掠，更像是有组织的侦察和试探。尤其是……”
他手指点向地图上灵州西北方向的一处山谷：“野狼谷一带，近来屡有大队骑兵活动的痕迹，估计不下数千骑！末将派出的斥候，有去无回者，已有三批！”
“野狼谷……”李无垢目光一凝。那里地势险要，是通往河套腹地的要道之一。突厥人在此地集结兵力，意欲何为？是想以此为跳板，大举南下？还是虚张声势，牵制唐军？
“突厥内部情况如何？颉利和突利，可有异动？”李无垢问道。
李正宝摇摇头：“消息隔绝，难以确知。但据零星逃回的牧民和商队传言，颉利可汗的金帐王庭，似乎在向阴山以北移动。而突利可汗的部众，则有些躁动不安。双方摩擦，时有发生。”
内忧外患……李无垢心中沉吟。颉利若想南下，必先稳定内部，要么安抚突利，要么……吞并突利！集结兵力于野狼谷，或许是一石二鸟之计，既能威慑大唐，又能逼迫突利就范，甚至可能以此为借口，挑起与大唐的冲突，转移内部矛盾！
“李都督，目前灵州守军情况如何？”李无垢问起最实际的问题。
李正宝叹了口气：“灵州辖下兵马，满额应有两万，然历年征战、逃亡，实有战兵不足一万五千，且分守各堡寨，兵力分散。装备老旧，箭矢缺乏，骑兵不足三千。面对突厥铁骑，守城尚可，野战……恐难匹敌。”
情况比预想的更严峻。李无垢点点头，没有立刻发表意见：“明日，本将亲自巡视城防，检阅部队，并往野狼谷方向派出精锐斥候，一探虚实！”
“末将遵命！”李正宝拱手道。
宴席散后，李无垢被安排住在都督府旁的一处独立院落。夜深人静，边塞的风格外凛冽，吹得窗棂呜呜作响。李无垢没有睡意，站在院中，仰望星空。这里的星空，似乎比长安更加辽阔，也更加清冷。系统地图上，代表灵州城的绿色光点周围，大片区域被战争迷雾笼罩，唯有西北方向的野狼谷区域，隐隐泛着不祥的红色。
他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北方蔓延而来。这里没有长安的勾心斗角，却有更加直接、更加残酷的生存法则。刀锋相对，血与火的考验，近在眼前。
他运转《龙象般若功》，气血奔腾，驱散寒意，也让心神更加清明。《战神图录》残篇的感悟，在这肃杀的边塞环境中，似乎更加清晰，对“势”的把握，隐隐有了新的体会。
“呜——呜——”
远处城头上，传来苍凉而悠长的号角声，那是巡夜士卒换岗的讯号，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得格外遥远。
李无垢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灵州，我来了。突厥，你们准备好了吗？
他转身回屋，和衣而卧，刀就放在手边。在这里，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边塞的第一个夜晚，就在这紧张与期待交织的气氛中，悄然流逝。而真正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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