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之下的景象，如同最深邃的噩梦，烙印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
那被符文锁链束缚的扭曲阴影，以及其下那更为古老邪恶的祭坛与断矛，无不昭示着一个远超寻常权力斗争的恐怖阴谋。
皇帝姬元昊的脸色已然不是铁青，而是一种近乎苍白的震怒与冰冷。
他挥退了大部分官员和侍卫，只留下萧北辰、林微、兰若公主以及寥寥数名绝对心腹。
偌大的祭坛区域，此刻显得格外空旷而压抑。
“谁能告诉朕……”
皇帝的声音低沉，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朕的皇城之下，为何会藏着这等……怪物？那下面的祭坛，又是何人所为？目的何在？”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林微身上。
今日若非这位国师，不仅他的性命堪忧，这皇城地底的秘密恐怕也会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被引爆，后果不堪设想。
林微沉吟片刻，组织着语言。
他不能直接说出“噬空兽”和“守界人”，这太过惊世骇俗，也容易引来不必要的猜疑。
他选择了一种更易于理解的说法：
“陛下，依臣浅见，地底那被束缚的阴影，乃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空间异兽’，天生便能操控乃至吞噬空间，极其危险。其上方的金色锁链，应是前人所设的封印。至于其下的古老祭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兰若公主和萧北辰，继续道：“那祭坛样式古老，符文邪恶，以那柄凶煞断矛为核心，似乎在持续抽取异兽散逸的力量，并导向他方。此举……更像是一种长久的‘滋养’或‘窃取’。臣怀疑，有人知晓此地封印，非但不想着加固，反而利用这异兽的力量，进行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谋划。”
“滋养？窃取？”
皇帝咀嚼着这两个词，眼神越发锐利，“你的意思是，有人将这足以毁灭京城的凶兽，当成了……力量的源泉？
甚至今日试图破坏封印，也并非为了释放凶兽制造混乱，而是为了……获取更强大的力量？”
这个推测，比单纯的破坏更加令人心寒！
“极有可能。”
林微肯定道，“今日刺杀，声东击西，吸引我等注意。那混入香料中的‘钥匙’，其能量属性与腐蚀封印的能量同源，目的就是里应外合，在祭典能量场最强时，短暂撕开一道缝隙，以便那幕后之人……或许能直接汲取更精纯的异兽之力，或者达成其他我们尚未知晓的目的。”
兰若公主此时也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她接口道：“父皇，国师所言不无道理。那地下祭坛的符文，与南疆一些极其古老的邪术记载有相似之处，传闻有些秘法，确实能窃取、转化异种能量为己用，甚至……用于延续生命、修炼邪功！”
“延续生命……修炼邪功……”
皇帝喃喃自语，脑海中瞬间闪过了几个名字。
是那些垂垂老矣、却对权力恋栈不放的宗室？
还是那些传说中追求长生的方外之人？
亦或是……他猛地看向萧北辰，“北辰，那几名被生擒的刺客，尤其是那南疆巫祝的同伙，立刻严加审讯！
朕要知道，他们究竟受谁指使！
还有，查！
给朕查清楚，这祭坛是何时所建，这异兽又是何时被封印于此！
翻阅所有皇室秘录，不得遗漏！”
“臣遵旨！”
萧北辰抱拳领命，雷厉风行，立刻转身去安排。
“父皇，那地底的封印和祭坛……”
兰若公主担忧地看了一眼那缝隙，“如今已被惊动，是否需要立刻加固封印？否则……”
皇帝将目光投向林微：“国师，依你之见呢？”
林微微微摇头：“陛下，那封印玄奥非常，非我等所能理解，贸然加固，恐画蛇添足，反遭其害。
至于那邪恶祭坛，其根深蒂固，与地脉乃至那异兽力量相连，强行破坏，风险太大。
当务之急，是弄清幕后黑手，斩断其与祭坛的联系。
在此之前，臣建议，将此区域划为禁地，严加看守，避免再有人靠近，同时……臣会设法布置一些预警手段，以防万一。”
他所谓的预警手段，自然是以气运结合玄罗的知识，布下感应阵法，监控地底波动。
皇帝点了点头，目前看来，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他揉了揉眉心，今日接连的冲击，让他也感到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滔天的怒火和决心。
皇权之下，竟隐藏着如此毒瘤，必须连根拔起！
“就依国师所言。此地由萧北辰派人十二时辰严密看守，无朕手谕，任何人不得靠近！兰若，你协助国师，布设预警。”
皇帝下令，随即又看向林微，语气缓和了些，“国师今日接连劳心劳力，又受反噬，先回府休息吧。待朕处理完手头急务，再行封赏。”
“谢陛下体恤，臣告退。”
林微也不推辞，他确实需要时间消化今日所得，并处理手中那几块烫手的“钥匙”。
带着林安，林微离开了气氛依旧凝重的皇城。
回到国师府，他立刻进入了书房，并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书房内，林微将那块被气运层层包裹的墨蓝色“钥匙”放在书桌上。
失去了外部引动，它显得安静了许多，但那冰蓝色的微光和隐隐的空间波动依旧存在。
“玄罗，这东西，除了作为引动封印的‘钥匙’，可还有其他用途？或者，能否通过它，反向追踪到其来源？”
林微在意念中问道。
玄罗的虚影在识海中浮现，绕着那“钥匙”观察了片刻，道：“这东西，本质是一块‘虚空结晶’的碎片，蕴含着精纯但混乱的空间能量。
通常只在大型次元裂缝附近才能形成。将其作为引动封印的‘钥匙’只是其一种粗浅用法。
若能将其中的能量提炼、纯化，倒是可以用来修补我那受损的本体，或者……强化你那简陋的‘空间锚定’阵法。”
“至于追踪来源……”
玄罗顿了顿，“难。这碎片上的气息已经被处理过，抹去了大部分源头信息。
不过，它既然能用来腐蚀‘镇空符文链’，说明其能量属性与那噬空兽同源，甚至可能就来自那噬空兽本身，或者其栖息的次元裂缝。
炼制这碎片的人，必然对空间之力有极深的了解，而且……很可能接触过噬空兽，或者其遗留物。”
林微若有所思。
幕后黑手能弄到与噬空兽同源的虚空结晶，又能布下那窃取力量的古老祭坛，其身份和所图，恐怕远超寻常的权欲之争。
“看来，需要从两个方面入手。”
林微梳理着思路，“明面上，借助萧北辰和朝廷的力量，追查刺客和太史局的线索；暗地里，我们得想办法，从那古老祭坛和这虚空结晶入手，弄清楚这力量最终流向了何方。”
他拿起那块虚空结晶碎片，感受着其中冰冷躁动的能量，眼神锐利。
“不管你是谁，布下这连环计，将京城百万生灵视为棋子……你的目标，究竟是谁？这盘棋，我陪你下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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