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正是绑架……啊不,是“邀请”知情人士回来喝茶的好时机。
根据张威的供述,与他接头的漕帮罗管家,每晚亥时左右,都会独自前往城南一家名为“十里香”的小酒馆,在固定的靠窗位置喝两杯。这是罗文龙手下少数几个有固定行踪且不算太难下手的目标。
王虎带着韩青和陈七,以及另外两个身手利落的渊骑,如同暗夜中的鬼魅,潜行到了“十里香”酒馆对面的屋顶。酒馆内灯火通明,人声嘈杂,正是掩护行动的好环境。
“目标确认,窗边那个穿着绸缎褂子、留着山羊胡的干瘦老头就是。”韩青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眼神锐利如鹰。
王虎眯着眼看了看,摩拳擦掌:“就这老梆子?老子一只手就能拎起来。大人说了,要安静,要活的。你们在这儿等着,俺去去就回!”
韩青还想说什么,王虎已经像一头灵活的(?)巨熊,从屋顶悄无声息地……砸了下去。没错,是砸。他选择了一条最直接的路线——从对面屋顶,直接跳到酒馆后巷,准备从后门摸进去。
“咚!”一声沉闷的落地声,虽然王虎已经尽量控制,但他那体重,想完全无声实在太难。好在巷子里堆着杂物,声音被掩盖了大半。
韩青以手扶额,对陈七低声道:“准备好接应,我下去看看。”说完,他如同一片落叶,轻飘飘地滑了下去,没发出半点声音。
王虎蹑手蹑脚(自以为)地推开酒馆虚掩的后门,溜进了充斥着油烟和酒气的后厨。厨子和小二正忙得脚不沾地,没人注意到这个突然闯入的庞然大物。
王虎牢记“安静”的指令,屏住呼吸,踮着脚尖,像一只偷油的大老鼠,沿着墙根阴影向前厅摸去。他那庞大的身躯做出这种动作,充满了极致的反差萌与滑稽感,幸好没人看见。
就在他快要接近前厅时,一个端着盘油汪汪红烧猪蹄的小二,哼着小调从拐角处转了出来,差点一头撞在王虎那铁塔般的身躯上。
“哎哟我……”小二吓得手一抖,盘子脱手,眼看就要摔个粉碎,发出巨响。
电光火石之间,王虎展现了与他体型完全不符的敏捷!他大手一抄,在盘子离地还有半尺时稳稳接住,连盘子里那几只颤巍巍的猪蹄都没掉出来!同时,另一只手快如闪电,捂住了小二即将惊叫的嘴。
“嘘——”王虎把脸凑近吓得魂飞魄散的小二,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和善”但实际上能止小儿夜啼的笑容,压低声音,“俺是官差,办案!别出声,出声就把你当同伙抓走!”
小二看着王虎那沙包大的拳头和凶神恶煞的表情,以及那盘近在咫尺、香气诱人的猪蹄,疯狂点头,眼泪都快出来了。
王虎满意地松开手,把盘子塞回小二手里,还顺手从盘子里抓起一只最大的猪蹄,低声道:“这个,证物!没收了!”说完,叼着猪蹄,继续他的潜行。
小二抱着盘子,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王虎顺利摸到前厅与后厨的连接处,看到了那个正对着窗户自斟自饮的罗管家。他观察了一下路线,计算着如何能以最快速度、最小动静将人带走。
就在这时,一个喝得醉醺醺的汉子,摇摇晃晃地起身,走向后厨,正好挡在了王虎和目标之间。那醉汉看到阴影里杵着个黑乎乎的巨大身影,还叼着个猪蹄,吓了一跳,酒醒了一半,张口欲喊:“你……”
“你什么你!睡觉!”王虎眼疾手快,没等那醉汉喊出来,一记精准的手刀砍在他后颈上。醉汉哼都没哼一声,软软倒地。王虎顺手将他拖到角落的柴火堆后面,摆成一个仿佛醉倒酣睡的姿态,还“贴心”地给他脸上盖了块抹布。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除了最初那声落地,竟真的没再发出大的声响。
韩青从另一个方向潜入,正好看到王虎处理醉汉和叼着猪蹄潜行的全过程,饶是他心志坚韧,此刻也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时机已到!王虎如同捕食的猎豹(如果猎豹有他这么壮的话),猛地从阴影中窜出!罗管家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恶风扑面,还没看清来者何人,一个带着红烧猪蹄香味的大手就捂住了他的口鼻,紧接着后颈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王虎像夹个小鸡仔一样把昏迷的罗管家夹在腋下,转身就往后厨走。经过那个还在发呆的小二时,他想了想,又从怀里(天知道他怀里怎么什么都有)摸出几个铜板,扔进小二手里的空盘子,含糊不清地说(嘴里还叼着猪蹄):“赔你的盘子……和猪蹄钱。”
说完,夹着“舌头”,叼着战利品,大摇大摆地从后门离开了。留下小二看着盘子里的铜板,在风中彻底凌乱。
屋顶上的陈七等人看到王虎这么快就得手,而且似乎……真的没闹出太大动静(他们没看到后厨的细节),都十分惊讶。
一行人迅速撤离,消失在夜色中。
千户所,地下审讯室。
罗管家被冷水泼醒,发现自己被绑在刑架上,眼前是面无表情的沈渊、摇着折扇的赵千尘,以及……正在津津有味啃着最后一点猪蹄肉的王虎。
“你……你们是什么人?敢绑架我?我可是漕帮罗少帮主的人!”罗管家色厉内荏地喊道。
沈渊没理会他的叫嚣,直接拿出从张威那里搜出的、与罗管家通信的纸条,冷声道:“认识这个吗?张威已经全招了。说说吧,罗文龙抢那批防疫药材,养着山坳里那些染了腐血瘟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罗管家脸色一变,咬紧牙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嘿!还不老实!”王虎把啃干净的猪骨头一扔,抹了抹油嘴,走上前来,“俺家大人问你话呢!你是不是也想尝尝老子的‘温柔’手段?”他捏着拳头,骨节发出噼啪的爆响,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吓人。
罗管家看着王虎那恐怖的体型和拳头,吓得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强撑着:“你……你们敢动我,少帮主绝不会放过你们!”
沈渊对赵千尘使了个眼色。赵千尘会意,摇着扇子上前,开始引经据典,分析利害,从《大眀律》讲到漕帮覆灭的下场,语速平缓,却句句攻心。
王虎在一旁听得昏昏欲睡,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觉得老赵这办法太慢,不如他的拳头直接。他瞅准赵千尘一个停顿换气的间隙,突然把大脸凑到罗管家面前,瞪着眼睛,用极其严肃的语气,问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问题:
“喂!老小子,你老实交代!你们少帮主,是不是也跟张威一样,一害怕就爱放带响儿的屁?”
审讯室里瞬间死寂。
赵千尘摇扇子的手僵住了。
沈渊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罗管家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你胡说什么!少帮主他……他玉树临风,怎么会……”
“哦——”王虎拉长了声音,一脸“我懂了”的表情,回头对沈渊说,“大人,他招了!他说他们少帮主‘玉树临风’,那就是没有这毛病!看来这老小子很崇拜他们少帮主啊!”
沈渊&赵千尘:“……”这他妈是什么鬼才逻辑?!
罗管家也被王虎这神奇的脑回路带偏了,又气又急,口不择言地吼道:“放屁!少帮主他……他当然英明神武!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为了……”他猛地意识到说漏了嘴,赶紧刹住,但已经晚了。
沈渊眼神锐利如刀,抓住话头,步步紧逼:“为了什么?为了用这些瘟疫患者,炼制更歹毒的秘药?还是想等瘟疫扩散,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牟取更大的利益?或者说……他背后,还有别人?”
在沈渊强大的气势压迫和王虎那令人智熄的“助攻”双重打击下,罗管家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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