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源结回响：在万线之根，听见最初的织声
汇源星海的线脉树又抽出了新枝。
阿木站在主干下时，指尖的焦线正与树身的纹路共振，像握着一根连接天地的弦。新枝是半透明的，能看见里面流动的光——那是空白星被唤醒的断线、星轨缝补站的转承结残线、共鸣星各族线语的余波，甚至还有稚星刚萌发的星禾线，像无数条小溪汇入大河，在新枝里蜿蜒成河。
“它们在找‘源结’。”小花的银蓝线缠上新枝，线身映出重叠的画面：归雁星的槐花结在晨光里舒展，蛮荒星的守护结在风中绷紧，守望星的星图活扣正缓缓旋转，所有结型的核心都藏着个微小的螺旋，与线脉树的根须纹路完全吻合。
阿竹的记痕结悬浮在半空，自动展开成幅立体星图。图中，汇源星海的万线结像颗跳动的心脏，无数线脉从这里延伸出去，穿过他们走过的每颗星球，最终在宇宙边缘织出层薄薄的光膜。“源结是万线之根，”他指着星图中心的螺旋，“林野手札里说，宇宙诞生时，第一缕线脉就是从这个螺旋里‘织’出来的。”
线脉树的根部突然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下苏醒。阿木三人对视一眼，顺着震动的方向走去，发现根须最密集的地方，土壤正缓缓裂开，露出块半透明的晶体，晶体里嵌着个拳头大的螺旋结——正是他们在弃星线脉石上见过的源结，只是此刻的源结不再是静止的纹路，而是在缓慢旋转，每转一圈，就有丝缕光顺着根须爬上树身，让新枝的光芒更亮一分。
“是‘活的源结’。”阿木蹲下身，焦线轻轻触到晶体，晶体立刻泛起涟漪，源结的旋转速度加快，树身的嗡鸣也随之变响，“它在等‘织命人’。”
晶体突然射出三道光，分别缠上阿木、小花和阿竹的线。三人只觉眼前一暗，再睁眼时，已置身于片混沌的空间——这里没有光，没有声，只有无数线脉的虚影在漂浮，有的粗如巨蟒，有的细若游丝，有的亮如白昼，有的暗如墨渊，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动，像在奔赴一场古老的约定。
“这是……宇宙诞生时的线脉原初态？”小花的银蓝线自动缠上条泛着蓝光的线，那线竟微微颤动，像在回应，“它们在‘织’宇宙的轮廓！”
阿竹的记痕结疯狂记录着眼前的景象，线身因过载而发烫：“看那些线的走向！归雁星的银蓝线源自那条蓝光脉，蛮荒星的兽筋线来自那条褐黄线，甚至蚀线的虚影也在这里，只是被无数光脉包裹着，像颗待醒的种子！”
阿木的焦线突然飞向混沌深处，那里悬浮着个比晶体里大百倍的源结，螺旋纹路里嵌着无数细小的结型，仔细看去，竟全是他们织过的结：回环星的年轮结、结海的万语结、空白星的拾光结……每个结都在发光，像给源结镶了层碎钻。
“林野师傅！”阿木突然喊道。
源结的螺旋中心，林野的轮廓正缓缓凝聚。他还是穿着那件沾着线灰的旧褂子，手里握着根焦线，正在给源结的螺旋补线。听到喊声，他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和弃星织命炉前的模样一模一样：“你们来了。”
“源结在衰弱。”林野的声音在混沌中回荡，焦线指向源结边缘的裂痕，“宇宙在膨胀，线脉在延伸，源结的能量被分摊得太散，再这样下去，万线结会崩解，所有星球的线脉都会跟着消散。”
阿木这才注意到，源结的螺旋边缘确实有无数细纹，像块即将碎裂的玻璃。那些漂浮的线脉虚影正变得越来越淡，有的甚至已经开始消散，化作星尘。
“那该怎么办？”小花的银蓝线紧紧缠着源结，想把自己的光渡过去，却像杯水倒进沙漠，起不了作用。
“织‘归元结’。”林野的焦线与阿木的线缠在一起，“用你们走过的万线为经，各族的念想为纬，在源结外织层新的螺旋，把散掉的能量收回来。就像补衣服，破了的地方，要用新线和旧线一起缝。”
他的焦线突然化作无数光丝，射向混沌中的线脉虚影。那些虚影立刻变得清晰，纷纷朝着源结聚拢：归雁星的线脉带着芦苇香，蛮荒星的线脉裹着风沙气，共鸣星的线语结传来各族的笑声，空白星的断线则带着重生的暖意……
阿木三人立刻行动起来。阿木以焦线和林野的光丝为轴，在源结外织出第一层螺旋，每个线圈都留着细小的活扣，让散逸的能量能顺着活扣回流；小花用银蓝线在螺旋间织“引光纹”，将各星球的线脉光引向源结中心，像给归元结铺了层光毯；阿竹则用记痕结记录下所有线脉的频率，确保每个活扣的松紧都恰到好处，既不会让能量淤塞，也不会让光丝崩断。
最难的是融合蚀线的虚影。那线带着股吞噬一切的戾气，刚靠近归元结就开始撕扯光丝，好不容易织好的线圈转眼就被冲散。林野却不慌，让阿木将焦线与蚀线虚影缠在一起：“蚀线不是邪线，是能量失衡的线。你看，它的核心也藏着源结的螺旋，只是被戾气盖住了。”
阿木试着将焦线的温度渡给蚀线，果然，戾气渐渐淡了些。当蚀线虚影的核心螺旋与归元结的螺旋对齐时，它突然发出柔和的光，不再撕扯光丝，反而成了归元结的一部分，像块曾被误解的拼图，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不知过了多久，归元结终于成型。它像个巨大的茧，包裹着源结，外层的螺旋纹路里嵌着无数细小的结型，每个结都在发光，与源结的旋转频率完美同步。混沌中的线脉虚影不再消散，而是顺着归元结的纹路缓缓流动，像给源结注入了新的血液。
林野的轮廓渐渐变得透明，焦线化作最后一道光，融入归元结的螺旋中心：“织命师的使命，从来不是守护完美的织锦，是在破洞处织出新的花纹。你们做到了。”
眼前的混沌空间开始消散，阿木三人重新站在线脉树下。根须处的晶体已经合拢，源结的光芒透过土壤渗出来，让整棵树都泛着温润的光。新枝上的线脉流动得更快了，连最细的枝丫都缀着细小的活扣，像挂满了星星。
“你看！”小花指着归雁星的方向，银蓝线映出那里的景象：忆线林里的槐花结开得比往年更盛，守塔人的后代正在用渡水结引渡星船，船头的线语结传来清晰的“平安”之意。
阿竹的记痕结上，星图的边缘正在扩大，新的线脉正从归元结延伸出去，像在宇宙的空白处画新的画。“归元结在‘生长’，”他笑着说，“它在织新的星轨。”
阿木摸着线脉树的主干，焦线与树身的纹路共振，传来无数清晰的“心跳”——那是各星球线脉的脉动，归雁星的轻柔，蛮荒星的强劲，稚星的稚嫩，空白星的沉稳……所有心跳都朝着同一个节奏，像首宏大的合唱。
离开汇源星海时，他们没有立刻启程，而是坐在线脉树下，看着归元结的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地上织出流动的图案。阿木想起自己初到弃星时，连个平结都织不明白，被族老骂“废柴”；小花想起归雁星的守塔人曾说她的银蓝线“太柔，成不了事”；阿竹则想起蛮荒星的长老断言他“记不住复杂的结型，难成大器”。
“所谓废柴，”阿木轻声说，焦线在空中织出个小小的源结，“不过是还没找到自己该织的结而已。”
小花的银蓝线缠着他的焦线，织出半朵槐花：“所谓万界，就是让每个‘废柴’都有机会织出自己的花纹。”
阿竹的记痕结突然飞到空中，在星轨上织出行字：“织命不止，万线不息。”字刚织成，就化作无数光粒，顺着线脉树的枝丫飞向宇宙各处，像给所有织命人送去了封信。
星船再次起航时，线脉树的新枝已经伸向了更远的星空。阿木三人知道，归元结的故事只是个新的开始——宇宙的织锦永远有新的空白，线脉的流动永远有新的方向，而他们的脚步，也永远不会停下。
舷窗外，归元结的光像颗永不熄灭的恒星，照亮了星轨的每一段旅程。阿木握紧指尖的焦线，感觉它正与源结的螺旋共振，传来最初的织声——那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像在说：
只要手里有线，就能织出下一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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