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海路登陆部队在平壤湾西岸站稳脚跟,并不断向内陆渗透袭扰的消息,如同投入滚油中的水滴,在高句丽朝野引发剧烈震荡。权臣渊盖苏文惊怒交加,他原以为唐军会像隋军一样,在辽东正面硬碰,没想到竟敢跨海直插腹地。
前线与李积大军对峙已倍感压力,后方再乱,局势危矣。渊盖苏文一面向各城守将下达死守命令,一面紧急从王都平壤及周边调集他最精锐的部队——两万“铁甲骑兵”和一万重甲步兵,由其心腹大将高延寿、高惠真率领,气势汹汹扑向唐军登陆场,意图一举将这支“孤军”碾碎。
“铁甲骑兵,人马俱披重铠,冲锋起来如山崩地裂,寻常箭矢难伤。”斥候将敌情急报王泽。营中诸将闻之,面色凝重。唐军虽精锐,但以步兵和水军为主,骑兵不多,且身处滩头阵地,地形受限,面对如此重装骑兵集群冲锋,压力巨大。
王泽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高台上,望着远处扬起的遮天尘烟,神色却异常平静。他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传令:前军步兵,依预设阵型,列三重拒马枪阵,盾牌加固!弓弩手居后,准备火箭!”王泽下令,这是常规应对骑兵冲锋的布置。
众将依令而行,阵势迅速摆开,气氛肃杀。
高句丽军阵中,高延寿看着严阵以待的唐军步兵方阵,嘴角露出狞笑:“唐寇以为凭这些枪盾就能挡住我铁骑?儿郎们,碾碎他们!”
战鼓擂响,号角长鸣。大地开始震颤,两万铁甲骑兵如同移动的金属城墙,开始加速,马蹄声如闷雷滚动,向着唐军阵地席卷而来!声势骇人至极!
唐军前列士卒紧握长枪,指节发白,许多人额头冒汗。面对如此威势的冲锋,说不恐惧是假的。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五十步……
骑兵已进入传统弓弩有效射程边缘,速度提到极致,眼看就要撞上枪阵!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泽举起了手中的红色令旗。
“神机营——准备!”
命令通过旗号迅速传达。位于步兵方阵后方特定位置、一直被厚重布幔遮盖的数十个特殊阵地,布幔被猛地掀开!露出了一排排造型奇特的金属管(火炮)和手持长杆火器的士兵(火铳手)。
高句丽骑兵前锋已经看到了这些奇怪的东西,但冲锋之势已成,无法停止,也不认为这些“铁管子”能挡住铁甲洪流。
“放!”
王泽令旗狠狠挥下。
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连绵巨响,彻底盖过了马蹄声!火炮阵地喷吐出长长的火舌和浓烟,实心铁弹和内部填充碎铁片的“开花弹”呼啸而出,砸入高速冲锋的骑兵集群中!
刹那间,人仰马翻!坚固的铁甲在炮弹面前如同纸糊,被击中者瞬间碎裂!开花弹在半空或落地后爆炸,迸射出无数致命的铁片,笼罩一片区域,范围内的骑兵连人带马被打成筛子!
与此同时,火铳手排成三列,轮番上前,扣动扳机。
砰!砰!砰!
密集的爆响声中,铅弹如雨点般射向已经陷入混乱的骑兵。这些铅弹或许无法轻易穿透最厚的正面胸甲,但战马无甲,骑手的面门、关节处防护薄弱,在近距离遭到如此密集的攒射,顿时伤亡惨重。
第一波冲锋的骑兵,在短短几十个呼吸间,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爆裂的死亡之墙,前锋彻底崩溃!受惊的战马不受控制地四处乱窜,反而冲乱了后续部队的阵型。从未经历过,甚至无法理解这种打击的高句丽骑兵,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妖法!”“雷神!”的惊呼在军中蔓延。
“骑兵已乱!全军听令——反击!”王泽抓住战机,下达总攻命令。
战鼓擂响,唐军步兵方阵齐声怒吼,挺起长枪,开始向前推进。弓弩手射出漫天箭雨,掩护步兵冲锋。与此同时,唐军阵中为数不多的轻骑兵也从两翼杀出,包抄夹击。
高延寿、高惠真目瞪口呆,他们引以为傲的铁甲骑兵,竟然在接敌前就莫名其妙地崩溃了!眼看着唐军全面反击,阵脚大乱的己方部队已成待宰羔羊。
“撤!快撤!”高延寿声嘶力竭地大喊,拨马便走。
兵败如山倒。失去了冲锋势头和阵型的重骑兵,在战场上成了笨重的靶子。唐军衔尾追杀,高句丽军丢盔弃甲,一路溃逃,死伤无数。两万铁甲骑兵、一万重甲步兵,此战折损过半,余部溃不成军,逃回平壤方向。
滩头决战,唐军大获全胜!
当捷报传回后方,李积陆路大军士气大振,趁高句丽主力受损、军心惶惶之际,发动猛攻,连克数城。而王泽在击败高延寿部后,并未急于进攻平壤,而是继续稳扎稳打,清扫周边据点,巩固占领区,并派出使者,加大招抚力度。
“神机营”的威力,经此一战,震惊敌我。消息传回长安,举国欢腾之余,也引发了无数惊叹与猜测。李世民闻报,抚掌大笑,连声道:“王泽不负朕望!神机营,果有神机!”
然而,在登州督造府和前线,王泽却严令封锁“神机”的具体细节,所有参战将士皆被要求保密,损坏的火器残骸必须回收。他知道,这种超越时代的武器,其威慑力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神秘感和未知,一旦技术细节泄露,被敌人研究模仿,优势将大打折扣。
高句丽的脊梁,在此一战中被重重打断。渊盖苏文的统治根基开始动摇,平壤城内暗流涌动。唐军海陆两路,已对平壤形成夹击之势。灭国之战的最终篇章,即将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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