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巴黎”后院，铁门紧闭。
小红宝坐在那张旧藤椅上，面前站着阿强、坦克、猴子，还有另外三个最近表现扎眼、被叫来参加核心会议的小头目。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兴奋。
“鬼放出去了？”小红宝看向猴子。
“放了，盯着他上的长途车，方向是南边，绝对回不来了。”猴子赶紧点头，脸上带着干成了大事的亢奋。
小红宝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阿强和坦克身上：“憋了这么多天，劲头还足吗？”
坦克把拳头捏得咔吧响，眼睛瞪得像铜铃：“足！太足了！涛哥，你就说怎么干吧！俺老坦这拳头早就痒得不行了！”
阿强虽然没说话，但紧抿的嘴唇和发亮的眼神也说明了一切。
“猴子的耳朵灵，听到了风声。”小红宝的声音不高，却像锤子砸在每个人心上，“下周二，晚上十一点，西郊老码头。阿豹有两车货要过，八个人。”
后院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所有人的血液好像都热了起来。
“涛哥！”一个小头目忍不住开口，“干他娘的！把这批货劫了，看那豹子头还怎么狂！”
“对！劫了他的货！打断他的腿！”
群情激奋。
小红宝抬手，压下声音。
“货，要劫。”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但人，更重要。”
他站起身，走到院子中间那块用粉笔画着简单码头地形图的水泥地前。
“阿豹不是傻子，他敢只带八个人走这条线，这八个人，就肯定是能打能拼的硬骨头。”小红宝用脚点了点地图上的几个位置，“码头旧仓库区，路窄，灯暗，适合埋伏，也适合对方硬冲。”
他看向坦克：“坦克，你带六个最能打的兄弟，提前三个钟头摸进去，卡死这个路口。”他指向地图上一个关键的岔道，“这是他们的必经之路，也是唯一能掉头的地方。你的任务，就是等他们两辆车都进了这个口袋，用咱们那辆破面包，把退路给我堵死！我要他们进了这个套，就甭想囫囵个出去！”
坦克胸膛一挺，声如洪钟：“明白！保证连只耗子都跑不出去！”
“阿强。”小红宝看向另一边，“你带五个人，埋伏在这几个废弃的集装箱上面。”他点了地图上几个制高点，“家伙带够，主要是造声势，压得他们抬不起头。等坦克堵了路，我动手之后，你们再往下打。记住，优先打轮胎，打司机！”
阿重重点头：“放心涛哥，保证把他们钉死在原地！”
“猴子。”
“在！”猴子一个激灵。
“你带两个机灵的，散在外围，盯着点风吹草动。万一有条子或者豪哥其他的援兵，立刻发信号，咱们按计划撤，绝不纠缠。”
“明白！交给我！”猴子拍着胸脯。
小红宝最后看向那三个小头目：“你们三个，各带两个兄弟，跟着我。”
他环视全场，声音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都听清楚了，咱们的目标，是阿豹！其他人，能放倒就放倒，但阿豹，必须给我留下！我要活的！”
“活的？”坦克愣了一下，“涛哥，那豹子头手黑得很，留活口…”
“对，活的。”小红宝打断他，眼神冰冷，“陈天豪不是倚重他这把刀吗？我就把他这把刀，掰断了，揉碎了，再扔回他脸上！”
众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来，但随即又被更汹涌的战意取代。
“家伙呢？”阿强问到了关键。
小红宝走到墙角，掀开一块脏兮兮的帆布。下面堆着些用油布包着的长短家伙。他随手拿起一根小臂长短、一头磨尖了的螺纹钢，在手里掂了掂。
“老规矩，钢管、螺纹钢为主，趁手，不见铁光。”他放下钢钎，又拿起几个灌了铅的啤酒瓶，“这些，阿强你们带着，砸车玻璃，好用。”
最后，他掀开最里面一个长条木箱，里面是几把用麻绳紧紧缠住手柄、开了刃的大号砍刀，刀身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蓝的光。还有两把用报纸包着的短柄消防斧。
“这些，是给对付阿豹的人准备的。”小红宝拿起一把砍刀，手指拂过冰冷的刀锋，“对上他，别留手，往非要害的地方招呼，但要让他失去反抗能力。”
他把刀扔给跟着自己的一个小头目。
“家伙都分下去，各自熟悉一下。从现在起到动手前，所有人，吃住都在这里，不准单独外出，不准打电话。”小红宝的声音斩钉截铁，“谁漏了风，别怪我红宝不讲情面！”
“是！涛哥！”众人齐声低吼。
接下来的两天，后院成了临时的练兵场和军火库。没人大声喧哗，只有沉闷的挥动武器的破风声，以及压低嗓音的交流。
“这钢管重心靠前，砸下去得收着点力…”
“瓶子灌了铅，沉，扔的时候注意角度…”
“刀握紧！缠手的布再裹紧点！到时候见了血，手滑就是找死！”
小红宝大部分时间都独自坐在那张藤椅上，闭着眼睛，手指在扶手上无意识地敲击，在脑海里一遍遍推演着码头可能发生的每一种情况，每一个细节。
周二傍晚，天刚擦黑。
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后院，检查着最后的装备，用布条缠手，默默活动着身体。空气中弥漫着汗味、铁锈味和一种大战前的死寂。
小红宝站起身，走到众人面前。他换上了一身更旧、更不起眼的深灰色运动服。
他看着这一张张或紧张、或兴奋、或凶狠的脸。
“兄弟们，”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这几天，咱们憋屈够了。场子被砸，货被抢，兄弟被打，咱们缩着头，当王八。”
他目光扫过每一张脸。
“为什么？就因为我在等，等一个能一刀捅进他阿豹心窝子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
“陈天豪以为派条疯狗就能把咱们咬死？今天，咱们就剁了这条狗的爪子，敲掉他的牙！让城西所有人都看清楚，招惹咱们‘红字头’的下场！”
他猛地提高音量，如同金石交击：
“家伙都带齐了吗？”
“齐了！”压抑的低吼。
“魂都带上了吗？”
“带上了！”
小红宝深吸一口气，手一挥：
“出发！”
十几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饿狼，悄无声息地从后院散出，向着西郊老码头的方向，潜行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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