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鼎”顶层会议室，烟雾浓得呛人。长条会议桌两边，红字头的核心班子都到了。坦克、阿强、阿豹、猴子，还有新提上来的几个管着关键场子的头目。没人说话，气氛沉得像灌了铅。
刘志涛坐在主位，没抽烟，面前摊着个笔记本，手里转着笔。他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停在猴子有些躲闪的脸上。
“赵队找我喝茶了。”刘志涛开口，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砸在人心上。
坦克腾地就想站起来，被旁边阿强按住了胳膊。
“茶喝得怎么样，涛哥？”阿豹沉声问。
“不怎么样。”刘志涛把笔放下，“人家把话挑明了。城西，不能乱。谁乱，他收拾谁。尤其是我们，还有四海帮那帮杂碎。”
猴子舔了舔有点发干的嘴唇，勉强笑道：“那……那咱们正好啊，涛哥！咱们就规规矩矩做生意，让刀疤王那疯子去跳，等赵队收拾他……”
“规矩？”刘志涛打断他，眼神像钉子一样钉过去，“猴子，你觉得咱们现在，够‘规矩’吗？”
猴子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笑容僵在脸上：“够……够了吧？咱们现在不都走公司账，该交的税……”
“我指的不是那个规矩。”刘志涛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我指的是红字头自己的规矩！我立的三条，都他妈当屁放了？”
会议室里更安静了。新提上来的一个管物流的头目，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涛哥，出什么事了？”阿强皱眉问。
“昨天下午，北郊砂石场。”刘志涛没看阿强，眼睛还盯着猴子，“咱们两个看场的兄弟，收了隔壁村几个小混混两千块钱，放他们进去偷了两车沙子。晚上跟人喝酒，自己吹牛逼漏出来的。”
阿豹的脸色立刻黑了。砂石场是他分管的范围。
“还有，”刘志涛继续，语气越来越冷，“上星期，西街那家新接手的酒吧。有客人闹事，咱们的人不是按规矩把人‘请’出去，是直接在厕所把人胳膊打断了。为什么？因为那小子嘴欠，骂了咱们兄弟一句。”
坦克这次没忍住，低声骂了句：“操……”
“更别说，”刘志涛音量没变，但寒意刺骨，“有些人，仗着现在红字头名头响，在外面乱报字号，吃拿卡要，调戏人家服务员，当自己是土皇帝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
“砰”一声巨响，震得烟灰缸都跳了一下。所有人都是一抖。
“都他妈忘了自己是怎么从泥里爬出来的了是吧？！”刘志涛眼神凌厉，声音拔高，“觉得干掉了陈天豪，咱们就真是城西的王了？可以无法无天了？！”
他站起来，走到猴子身后，手按在猴子有些发抖的肩膀上。
“猴子，你管着消息，耳目最灵。这些破事，你知不知道？”
猴子冷汗瞬间就下来了，结结巴巴：“涛……涛哥，我……我最近主要精力都在盯四海帮那边，这些小事……”
“小事？”刘志涛弯下腰，在他耳边，用不大但全会议室都能听到的声音说，“赵队盯着我们，刀疤王想弄死我们。你觉得，这些‘小事’，会不会变成别人捅穿我们的刀子？嗯？”
猴子脸色煞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刘志涛直起身，走回主位，目光扫过所有人。
“以前咱们人少，地盘小，靠的是兄弟义气，是敢打敢拼。现在不一样了。”他敲了敲桌子，“摊子大了，人杂了，眼睛多了。再这么散着，不用等刀疤王来打，也不用等赵队来抓，咱们自己就能把自己玩死！”
“涛哥，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坦克第一个表态，梗着脖子，“谁他妈坏了规矩，老子第一个不答应！”
阿强也点头：“确实该整顿了。不然人心要散。”
阿豹沉声道：“砂石场的事，是我没管好。人我已经扣下了，怎么处理，涛哥你一句话。”
刘志涛重新坐下，翻开笔记本。
“第一，从今天起，各堂口自查。手底下有这种不守规矩、败坏名声的，该滚蛋的滚蛋，该家法的家法。阿强，你牵头，成立个巡查组，不定期下去查。发现问题，连带主管一起罚！”
“第二，所有对外接触的兄弟，尤其是看场、收账、谈生意的，重新培训。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弄个章程出来。再犯，严惩不贷。”
“第三，”他看向猴子，“情报这块，不能只看外面。家里的风吹草动，一样要紧。猴子，把你的线放下去，各场子，各队伍里，我需要知道真实的声音，谁有怨气，谁有异心，谁跟外面不清不楚。明白吗？”
猴子赶紧点头如捣蒜：“明白！涛哥，我一定办好！”
“第四，”刘志涛最后看向阿豹和坦克，“武力是底牌，但不能乱用。以后除非对方先动手，或者涉及到核心生意、兄弟安全，否则不许轻易动家伙。真要动手，必须向我请示。特别是你，坦克，管好你的火气。”
坦克挠挠头，有点不服，但还是应下：“知道了，涛哥。”
“规矩立起来，不是挂在墙上的。”刘志涛合上笔记本，语气放缓，但更有力，“是靠一次一次执行，打出来的。咱们红字头要想走得远，站得稳，光能打不行，还得有规矩，有纪律。”
他顿了顿，看向窗外。
“外面，赵队看着，刀疤王等着看笑话。咱们自己，不能先垮了。”
散会了，众人心思各异地离开。猴子脚步有些虚浮，最后一个走出去，后背的衬衫湿了一小片。
会议室里只剩下刘志涛和阿强。
“涛哥，猴子他……”阿强压低声音。
“我知道。”刘志涛点了支烟，缓缓吐出一口，“所以，我才把他放在火上烤。”
他看向阿强，眼神深邃：“内部整顿，一是真需要，二是……看看谁先坐不住。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完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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