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初之血”!
那饱含无尽憎恨与毁灭意志的咆哮,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厅堂墙壁上流转的血红色光芒越来越盛,温度急剧攀升,空气开始扭曲,发出噼啪的爆鸣声。那不仅仅是能量爆发,更像是一个沉睡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生命体,从最深沉的噩梦中被强行惊醒,发出了第一声混浊而暴怒的嘶吼!
“趴下!找掩体!”李锐的嘶吼声在灵魂咆哮的余波中显得如此微弱。他第一时间扑向侧翻的运输载具残骸后面,那里有相对厚实的金属外壳可以抵挡部分能量冲击和可能随之而来的物理破坏。
赫连铁树反应更快,他几乎是用扔的,将萧玉璃和陈苟一起甩向了载具另一侧相对完好的角落,自己则弓身挡在他们前方,马槊杵地,周身刚恢复不久的内力不要钱般涌出,形成一层稀薄但坚韧的气墙,硬抗那扑面而来的、仿佛要将灵魂都点燃的炽热与威压!
沈冰没有躲,她如同最冷静的猎手,在墙壁转为血红的瞬间,就已判断出那愤怒意志的源头并非直接针对这个具体厅堂,而是从尖塔更深处、更下方传来。她紧贴墙壁,匕首反握,目光如电,死死盯着那条被暴力破开的维修管道入口——那里是“源初之血”逃跑的方向,也可能成为这股毁灭怒火的直接宣泄通道!
陈苟被摔得七荤八素,胸口被赫连铁树那一下砸得生疼,但更疼的是脑子。那声咆哮不仅仅是听觉或精神冲击,更像是一段强行灌输的、充满混乱画面的记忆碎片!他仿佛看到了一片纯粹由光芒构成的浩瀚海洋(“源初之海”?),看到某种难以名状的伟大存在从中诞生、分离,也看到了贪婪的觊觎、卑劣的窃取、惨烈的背叛与永恒的封印……愤怒、痛苦、憎恨,这些情绪如此古老而磅礴,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淹没。
“项目……项目……”他咬着舌尖,用尖锐的疼痛和前世最熟悉的词汇强迫自己清醒。不能崩溃!现在是最危急的“项目危机”!甲方(尖塔愤怒意志)暴走了!项目核心资产(源初之血)失控了!竞争对手(龙裔)搞砸了拍拍屁股可能还想杀个回马枪!团队(他们自己)身处险境,还被另一个甲方(入口防御系统)监控着!
危机公关!立刻启动危机公关!
“玉璃!”陈苟挣扎着抓住旁边同样痛苦蜷缩的萧玉璃的肩膀,她的情况更糟,那咆哮似乎与她的血脉产生了更直接的共鸣,她浑身颤抖,皮肤下隐约有蓝金与暗红交织的光芒乱窜,“听我说!集中精神!共鸣!尝试共鸣!不是对抗,是共鸣!告诉它……告诉那个愤怒的声音……我们不是窃贼!我们是来帮忙的!来阻止窃贼的!”
他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萧玉璃的“圣躯”血脉是唯一可能与这个古老存在沟通的桥梁!必须尝试建立沟通渠道,哪怕是单方面的!
萧玉璃脸色惨白如纸,牙关紧咬,几乎要渗出血来。听到陈苟的话,她猛地睁开眼睛,眼中充满了痛苦,但也有一丝清明。她不再试图抵抗那无处不在的威压和血脉中的躁动,而是像陈苟说的那样,强迫自己敞开心神,将自身那微弱的、源自“初火”守望者的血脉波动,如同风中残烛般,顽强地“递”向那咆哮传来的深渊方向,并混杂着她自己最真实的情绪——困惑、悲伤、以及……同病相怜的痛楚(对被囚禁、被窃取的“墟”的感同身受)?
这微弱的“信号”在狂暴的怒涛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奇迹般地,那充斥整个空间的、仿佛要毁灭一切的炽热与威压,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
就像暴怒的巨兽,突然嗅到了一丝熟悉而又陌生的、极其微弱的同族气息。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那毁灭性的攀升趋势,确实被延缓了!厅堂墙壁的血红色光芒闪烁的频率,也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
“有效!”陈苟心中狂跳,“继续!赫连将军,李大哥,沈冰!准备应对物理冲击!那东西的‘注意力’可能稍微分散了,但余波和那个逃跑的‘源初之血’才是眼前的大麻烦!”
他的判断没错。那深沉的愤怒并未消失,只是从无差别的、即将爆发的毁灭,暂时转变为一种更加凝聚的、带着审视与疑惑的锁定。压力稍减,但危险并未解除。而且,维修管道深处,开始传来令人牙酸的、仿佛某种粘稠液体高速移动、并腐蚀吞噬金属的嗤嗤声!
“那鬼东西在顺着管道系统乱窜!它在……吞噬尖塔的结构?!”李锐从载具后探头,脸色铁青地听着那声音,“必须阻止它!如果它破坏了尖塔的关键能量回路或者……释放出更多被封印的东西,我们都得死!”
“分头行动!”陈苟当机立断,语速快得像在布置最后的冲刺任务,“赫连将军,沈冰!你们去追那个‘源初之血’!不求捕获,尽量干扰、拖延,把它引向……引向相对不重要、或者防御更强的区域!李大哥,你对‘龙裔’的设备最熟,检查这辆破车,看有没有留下关于这东西的更多信息,或者……有没有能暂时抑制它的工具或方案!玉璃,你继续尝试沟通,稳住那个大家伙!我……”
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那依旧存在的、来自入口防御系统的无形束缚,又感受了一下空气中残留的、来自深处愤怒意志的灼热余威,一个更加疯狂的念头涌现。
“我试试看……能不能给咱们的‘临时监控官’和下面那位‘暴怒的房东’,拉个群,开个线上协调会。”陈苟咬着牙,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他妈疯了吗?!”赫连铁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跟一个讲程序的铁疙瘩和一个要拆房子的疯子开会?!”
“不然呢?!等它们自己打起来把我们都捎上?!”陈苟吼了回去,“入口那位按规则办事,深处这位被气得要掀桌子。它们之间肯定有联系,甚至有从属或制衡关系!‘源初之血’是‘龙裔’偷的,是导火索。我们是无辜路人,还想帮忙灭火。这个‘事实’必须让它们都认清楚!至少,不能让它们把我们和‘龙裔’划等号!”
这逻辑简单粗暴,但在当前死局下,竟成了唯一可能不是自杀的选择。
赫连铁树盯着陈苟看了两秒,猛地一跺脚:“妈的!老子信你!沈冰,走!”他不再犹豫,提起马槊,如同猛虎出闸,率先冲向那嗤嗤作响的维修管道口。沈冰一言不发,身影一闪,如同鬼魅般紧随其后,没入黑暗。
李锐也立刻行动起来,扑向那辆破损的运输载具,开始用随身工具撬开那些相对完好的面板,试图寻找数据接口或储物舱。
萧玉璃盘膝坐下,双手紧握那块滚烫的木牌,闭目凝神,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那艰难而危险的“共鸣”之中,眉心的光芒明灭不定,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陈苟则深吸一口气,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闭上了眼睛。他没有萧玉璃的血脉,也没有直接与这些古老意志沟通的渠道。但他有那块多次展现奇异的木牌,有自己这个“异界变量”的灵魂本质,还有……一套经过千锤百炼的、处理多方冲突和系统bUG的思维模式。
他将意念沉入怀中那依旧散发着不稳定温热的木牌,不再试图去“命令”或“破解”,而是将其想象成一个跨协议翻译器和低权限广播终端。
他的目标听众有两个:
入口防御系统(代号:保安队长)。特征:规则导向,权限识别,目前状态:监控中,对己方分类处理。
尖塔深处愤怒意志(代号:暴怒房东)。特征:情绪驱动,力量庞大,被“盗窃案”激怒,目前状态:即将无差别毁灭。
他要发送的“广播”内容,必须同时能被两者部分理解,且传递关键信息:
“致:保安队长系统。紧急事件通报:检测到高危未授权活性物质‘源初之血’(由‘龙裔’单位非法带入并遗失)在管制区域内失控移动,坐标xxx(他凭感觉胡诌了个区域),正在造成结构性破坏,可能触发更高级别灾难协议。当前临时观察单位(我、李锐等)正在协助追踪与遏制,请求临时提升活动权限以应对危机,并请求协调与‘核心管理单元’(指暴怒房东)的沟通,避免误判与连锁反应。”
“致:核心管理单元(或远古守护者)。我们是‘守望者’信物的持有者及血脉后裔(木牌+萧玉璃),并非窃贼‘龙裔’。我们目击了窃取事件,并正在试图阻止窃贼遗留危险品(源初之血)对您居所(尖塔)的进一步破坏。我们理解您的愤怒,请求给予我们有限的信任与时间,让我们尝试弥补损失,而非将我们与窃贼一同毁灭。”
这完全是一场基于臆测的心理战和话术博弈。他将木牌那点可怜的“权限”和“特质”当作敲门砖,将自己的灵魂波动当作载体,把关键信息(责任方是龙裔、我们在帮忙、别误伤友军)包装成不同系统可能理解的格式,一遍又一遍地、执着地向外“广播”。
起初,石沉大海。只有越来越近的管道腐蚀声和萧玉璃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回应着他。
就在陈苟感觉精神即将再次透支,赫连铁树那边也传来兵器碰撞和赫连铁树怒骂的声响(显然已经追上并交上手了)时——
变化发生了。
首先,他身上那层来自入口系统的无形束缚,突然减弱了大半!虽然依旧存在,但已经不再严重限制他的基本活动!同时,一股冰冷的、程序化的意念流拂过他的脑海:
“临时权限提升核准。仅限于应对‘源初之血’失控事件。活动范围扩大至当前层级及相邻维修通道。事件结束后权限回收。警告:禁止接近核心封印区及能量中枢。”
保安队长系统……同意了?!虽然加了诸多限制,但这无疑是巨大的进展!它认可了陈苟的“事件通报”,并给予了有限的“临时工权限”!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弥漫在整个空间的、仿佛要焚尽一切的灼热与毁灭怒意,虽然没有消退,但其中那股直接针对他们几个的、无差别的杀意,似乎……收敛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的、混合着审视、疑惑、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期待?的意念萦绕。深渊方向的咆哮没有再响起,但一种沉重的“注视感”如同实质般压在所有人心头。
暴怒的房东……至少暂时停下了掀桌子的手,似乎在观察这帮自称“维修工”的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沟通,初步建立了!
“李大哥!找到什么没有?!”陈苟顾不上欣喜,急忙问道。
李锐从载具残骸中抬起头,手里举着一个巴掌大小、屏幕碎裂但还在闪烁的银色平板:“找到了一个没完全损坏的日志记录仪!里面有部分‘源初之血’的封存参数和……紧急抑制频率!但发射装置需要特定接口,我们这里没有!”
抑制频率!有了这个,或许能暂时影响甚至控制那个逃跑的怪物!
“需要什么接口?!”陈苟追问。
“高频能量共鸣器,最好是能与尖塔自身能量网络兼容的!”李锐快速说道,“这辆车的抑制系统就是利用了尖塔环境的游离能量来驱动的!”
尖塔自身能量网络……兼容……
陈苟的目光猛地投向正在艰难维持共鸣的萧玉璃,以及她手中那光芒明灭不定的木牌,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
“玉璃!”陈苟喊道,“你能不能用血脉和木牌,引导尖塔的少量能量,模拟出那个抑制频率?!不需要完全控制,哪怕只是干扰!”
萧玉璃身体一震,睁开眼睛,眼中充满了疲惫,但也有一丝亮光。她看了一眼李锐手中的平板,又感受了一下周围无处不在的、属于尖塔的磅礴而古老的能量场,缓缓点了点头:“我……试试……但需要时间……和……精确的数据……”
“李大哥,把数据给她!快!”陈苟催促。
李锐立刻将平板递到萧玉璃面前,快速指点和讲解着上面的参数和波形图。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制造“抑制频率”时,谁也没有注意到,维修管道深处,那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和赫连铁树的怒骂打斗声,不知何时,突然停止了。
一种诡异的、令人不安的寂静,弥漫开来。
紧接着,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充满了混乱、饥渴与……狡诈气息的暗红色能量波动,如同粘稠的潮水,缓缓从那条被暴力破开的维修管道口……倒涌了出来。
那“源初之血”……似乎并没有被赫连铁树和沈冰拦住或引走。
它……回来了。
而且,气息似乎变得更加凝实、更加……具有目的性。
它的目标,赫然是正在全力解析抑制频率、与尖塔能量场深度共鸣的——萧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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