滩头上,清军的阵型瞬间大乱。
“结圆阵!背靠背!” 佐领嘶声大喊。
残存的清军迅速靠拢,背对背结成小圆阵。这是应对袭扰的标准战术,但藤牌兵根本不强攻。
他们围在外围,如狼群般游走。吴三疤看准一个空隙,突然滚进,刀光一闪,一个清兵的脚后跟被斩开,跟腱短裂。清兵惨叫着倒下,圆阵出现缺口。
另一个藤牌兵趁机突入,却不是杀人,而是割喉。刀锋贴着脖颈划过,气管、动脉同时被切断。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溅了周围人一身。
清军想追,但重甲在身,沙滩松软,根本追不上。
而这时,郑军的第三批登陆部队到了。
两百火铳手在距离滩涂五十丈处停船,就在船舷射击孔后列队。
“第一队,放!”
砰!砰砰砰砰!
五十支鸟铳齐射,铅弹如雨点般落入清军圆阵中。
噗噗噗——
铅弹入肉的声音闷而清脆。一个清军士兵胸口炸开血洞,他低头看了看,似乎想说什么,但嘴里涌出的是血沫。他缓缓跪倒,扑在地上,抽搐几下,不动了。
另一发铅弹打碎了一个士兵的下巴,下颌骨碎裂,牙齿混着血肉喷出。他捂着烂肉惨叫,声音却变成了漏风的呜咽。
“第二队,放!”
第二轮。
“第三队,放!”
第三轮。
三轮齐射,清军圆阵又倒下三十余人。
佐领眼睛红了,再这样下去,不用一刻钟,他这三百人就会全部死在这片滩涂上。
“散开!冲上去!贴住他们!”
这是唯一的办法——贴近火铳手,让他们无法射击;贴近藤牌兵,用人数优势压倒。
残存的二百余清军如困兽般冲出圆阵。
混战爆发。
吴三疤被三个清军围住。他藤牌左挡右格,腰刀如毒蛇般刺出。一刀刺入第一个清军大腿内侧,那里动脉最浅。鲜血喷出半尺高,那人捂着伤口倒地,血从指缝间汩汩涌出。
第二个清军一刀劈来,吴三疤用藤牌硬接,同时矮身滚到对方脚下,刀锋向上撩起——噗嗤,从裆部切入,直划到胸口。肠子、内脏哗啦流出。
第三个清军吓呆了,转身想跑。吴三疤扑上去,从背后抱住,短刀刺入后心,搅动。
他喘着粗气站起,浑身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滩头上,这样的厮杀在上百处同时进行。
一个藤牌兵被清军按倒在地,对方用刀柄猛砸他的头。他拼命挣扎,摸到腰间备用短刀,刺入对方腹部,连刺数刀,直到对方倒下。他爬起来,左眼已被砸瞎,血糊了半边脸。
另一个藤牌兵被长枪刺穿大腿,钉在沙滩上。他用藤牌挡住后续攻击,同时用刀砍断枪杆,拖着断枪爬行,从背后袭击另一个清军。
残酷、原始、血腥。
这就是滩头争夺战的真实面貌。
周全斌站在“建威”号船头,千里镜中清晰地映出战场态势。
清军主力约两千人已在西侧滩涂完成集结,明安达礼的帅旗在那里飘扬。而江面上,还有二十余艘清军船只正在试图冲滩,这些大多是载重较大的漕船和改造商船,吃水深,冲滩速度慢,正是最脆弱的时刻。
更关键的是,这些船只为了尽快卸载兵员,彼此靠得很近,几乎首尾相接。
“传‘火船队’管队。”周全斌的声音冷静如铁。
片刻后,一个精瘦的中年汉子快步登上艉楼。此人姓蔡,漳州人,是郑军水师中操练火船的老手,参加过料罗湾、台江等多场大战。
“蔡管队,”周全斌指向江面上密集的清军船队,“看到了吗?那些挤在一起的漕船。我要你用火船冲散它们,重点是那三艘大船周围——让它们乱起来,无法相互支援。”
蔡管队眯眼观察片刻,点头道:“提督放心。这个距离和队形,正是火船最好发挥的时候。弟兄们练了千百次的‘钉船-引爆-撤离’,今日让鞑子见识见识。”
“有多少把握让弟兄们撤回?”
“八成以上。”蔡管队自信道,“火船都按标准改制:船头装了铁钉和钩锁,舱内火药分三处放置,引信用油纸包裹,长度足够舵手点燃后跳海。每艘火船配一艘双桨舢板在后方接应,老规矩了。”
“好。”周全斌点头,“去吧。记住,我要的是混乱,不是同归于尽。”
“得令!”
命令传下,舰队后方二十艘经过特殊改装的火攻船开始准备。
这些船与普通战船不同:船体较轻,吃水浅,航速快;船头包铁,装有数根长达三尺的尖锐铁钉,钉身带倒钩;船舱经过改造,分为前后三个隔舱,分别放置火药桶、桐油罐和硫磺、硝石等助燃物,之间用浸湿的沙袋隔开,防止一处引爆全船瞬时爆炸。
每艘火船配五名船员:舵手一人,负责操控方向和最后点燃主引信;桨手四人,在接近敌船前提供动力,并在最后阶段跳水撤离。
而在这二十艘火船后方五十丈处,二十艘双桨小舢板已准备就绪——每艘舢板配两名桨手,任务是在火船船员跳海后立即上前接应。
蔡管队站在指挥船上,高举红色三角旗。
“火船队——出击!”
二十艘火船如离弦之箭,顺流而下,直扑清军船队。
清军立刻发现了这些不速之客。
“火船!是火船!”惊恐的喊叫声在江面上回荡。
明安达礼在滩涂上看得清楚,脸色骤变:“快!用炮打!弓箭手,射那些舵手!”
但郑军的火船战术经过了千锤百炼。
这些船行驶轨迹诡异,并非直线冲锋,而是呈“之”字形前进,让清军难以瞄准。而且船身低矮,受弹面积小,船头还加装了简易的挡板。
第一艘火船已接近目标——一艘正在试图调头的大型漕船。
舵手是个老水兵,四十多岁,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到下巴的疤。他双手稳稳把着舵柄,眼睛死死盯着目标船的船舷。
三十丈。
二十丈。
十丈。
“准备钩锁!”他低吼。
船头两名桨手早已准备好带铁钩的缆绳,在船首左右蹲伏。
五丈。
“抛!”
两条带铁钩的缆绳呼啸飞出,“咔!咔!”两声,铁钩牢牢扣住漕船的船舷。
与此同时,火船船头狠狠撞上漕船!
咚!!!
船头的铁钉深深扎进漕船木板,倒钩死死扣住。两船瞬间连为一体。
“点火!撤!”舵手大吼。
他迅速掀开脚边一块盖板,露出三根不同颜色的引信——红色最短,黄色中等,绿色最长。这是郑军火船的标准设计:点燃绿色长引信后,有大约二十次呼吸的时间让船员撤离。
舵手用火折子点燃绿色引信。
嗤——
引信开始燃烧,火星沿着油纸包裹的药捻快速窜向船舱。
“跳!”
五名船员几乎同时从船尾跃入江中。他们早已脱去外甲,只着贴身水靠,入水后迅速向后方游去。
而这时,接应的舢板已疾驰而来,将五人一一拉上船。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从挂钩到撤离,不过五六次呼吸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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