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部精锐的出动,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下投入深水,并未立刻激起肉眼可见的狂澜,却让玄天宗高层的气氛愈发凝肃。
沈危坐镇凌云殿,每日处理着如雪片般飞来的各类讯息,神色平静,唯有眼底深处偶尔掠过的寒芒,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数日后,暗部传回了更确切的消息。那被灭门的附属家族,上下百余口,皆是被一种至阳至刚、纯净浩大的力量瞬间焚灭神魂而亡,肉身却完好无损,现场几乎没有搏斗的痕迹。
这种杀人手法,绝非寻常魔道或邪修所为,更符合某些自诩“替天行道”的圣地修士的一贯作风。
而且,暗部长老凭借化神期的神念,在极其细微处,捕捉到了一缕几乎要消散的、独特的灵力印记,与百晓生提供的关于天枢圣地部分功法的描述,有七成相似。
“果然是他们。”
沈危指尖轻轻敲击着宗主宝座的扶手,发出沉闷的响声。
大殿内,仅有的几位核心长老屏息凝神,等待着少宗主的决断。
“圣地震怒,伏尸百万……这话流传已久。”
一位掌管刑律的长老沉声道,“少宗主,我们是否要暂避锋芒?宗主不在,与圣地正面冲突,恐非良策。”
沈危抬起眼,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暂避锋芒?然后呢?任由他们在我们势力范围内肆意屠戮附庸,试探底线?今日他们敢灭一个边陲小族,明日就敢将爪子伸向更核心的附庸,甚至直接挑衅山门!父亲离去前,将宗门交予我,不是让我来退缩的。”
他站起身,一股属于剑修的锐利气息隐隐散发出来:“圣地虽强,但我玄天宗亦非任人宰割的羔羊。他们既然不敢明着来,只敢行此鬼蜮伎俩,便是心存顾忌!我们若退一步,他们必进十步!”
“传令下去,”沈危语气转冷,“第一,加强所有附属家族据点的联络与防护,遇袭即刻求援,附近巡逻队伍必须第一时间赶到。第二,将此事‘无意中’透露给与我们交好的几个情报组织,不必点明圣地,只需强调袭击者功法奇特,疑似来自某个隐世势力。第三,启动‘剑鸣’预案,所有剑阁弟子,随时准备结‘小戮仙剑阵’迎敌。”
“剑鸣预案?!”几位长老都是一惊。
这可是宗门最高级别的战备指令之一,意味着随时可能爆发宗门大战。
“少宗主,这是否太过……”另一位长老欲言又止。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沈危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剑,“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玄天宗的骨头,很硬!想要啃下来,就得做好崩掉满口牙的准备!”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整个玄天宗如同精密的上好了发条的器械,开始高速而隐蔽地运转起来。
外松内紧的策略被发挥到极致,表面上看去,宗门依旧繁荣祥和,弟子们修炼、接取任务一如往常。
但暗地里,一道道无形的剑意开始在宗门各处关键节点勾连,护宗大阵的光芒在云层深处隐现,肃杀之气在无声无息间积聚。
就在这种山雨欲来的氛围中,不速之客,终于登门。
这一日,晴空万里。
骤然间,天际传来清越的鹤唳之声,伴随着悠扬的仙乐,道道祥瑞的霞光自云层中垂落,将玄天宗山门映照得一片瑰丽。
三只神骏非凡、羽翼洁白的仙鹤,拉着一架华丽非凡的玉辇,缓缓降落在玄天宗山门前的迎宾广场上。
玉辇周围,跟着八名身穿月白道袍、气息渊深、眼神淡漠的修士,其中两人,赫然散发着化神期的灵压!
如此排场,如此气势,瞬间吸引了所有玄天宗弟子的目光。
有惊讶,有好奇,更有深深的警惕。
因为这祥和仙气背后,是毫不掩饰的、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傲慢。
玉辇珠帘掀开,一名面如冠玉、眸若星辰的年轻男子缓步走出。
他身穿绣着周天星辰图案的华丽道袍,头戴星冠,气质超凡脱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其修为,竟也达到了元婴后期巅峰,距离化神仅有一步之遥。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目光淡淡扫过玄天宗那气势恢宏的山门,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打量自家后花园般的笑意。
“天枢圣地,巡天使者,玉衡(星),奉圣主之命,特来拜会玄天宗沈宗主。”
他的声音清朗,却带着一种天然的优越感,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山门区域,“还请沈宗主出面一叙。”
玉衡星!天枢七星使之一!
地位更在之前被沈独斩杀的玉衡剑子之上!
负责守卫山门的弟子感受到那无形的压力,脸色发白,但仍强撑着挺直腰板,依照规矩。
不卑不亢地行礼道:“原来是天枢圣使驾临,有失远迎。只是我家宗主正在闭关,不便见客。圣使若有要事,可告知少宗主,由少宗主定夺。”
“少宗主?”玉衡星眉头微挑,似乎对沈独避而不见有些意外,更对要与所谓的“少宗主”交涉感到一丝不悦。
他身旁一名化神随从冷哼一声,一股磅礴的灵压如同山岳般向那名守门弟子压去:“区区守门弟子,也敢阻拦圣使?让你们宗主出来!”
那弟子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身形摇晃,却死死咬着牙,没有后退一步。
“放肆!”
就在此时,一声冰冷的断喝自宗门内传来。
声音不高,却蕴含着凌厉的剑意,如同无形的利剑,瞬间将那名化神随从施加的灵压斩得粉碎!
紧接着,一道挺拔的身影,在一众气息强悍的长老簇拥下,自凌云殿方向踏空而来,瞬息间便落在了山门前,正是沈危。
他今日穿着一身玄色宗主常服,虽年轻,但眉宇间已具威严,周身剑气引而不发,目光如电。
直视玉衡星:“天枢圣地的客人,便是这般不懂礼数,在我玄天宗山门前,欺辱我守门弟子吗?”
他语气平淡,但话语中的质问之意,却如钢针般刺向玉衡星一行人。
玉衡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这玄天宗少宗主如此年轻,竟有这般气势和胆魄,能轻易化解化神修士的灵压。
他摆了摆手,示意那名面色不虞的随从退下,脸上重新挂上那副淡然的笑容:“原来是沈少宗主,失敬。下人无状,冲撞了贵宗弟子,本使代他赔个不是。”
他嘴上说着赔不是,姿态却依旧高高在上,仿佛只是打碎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器物。
“不知圣使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沈危没有纠缠于细枝末节,直接切入主题,语气疏离而戒备。
玉衡星微微一笑,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玄天宗深处,仿佛能穿透层层殿宇,看到那被严密保护的初一小筑。
“本使此次前来,主要有两件事。”
玉衡星好整以暇地道,“其一,我圣地之前有一名不成器的弟子,名唤玉衡剑子,据说在北境与贵宗有些误会,不幸陨落。圣主仁慈,念在其学艺不精,咎由自取,本不欲追究。不过,他随身携带的一件圣地信物‘星引罗盘’却遗失了,此物关乎圣地秘传,不容有失。据最后线索显示,似乎与贵宗有关。不知沈少宗主可知晓此事?可否行个方便,归还信物?”
他话说得客气,但意思很明确:人死了可以不计较,但东西必须还回来。
而那“星引罗盘”,沈危和沈独都检查过,绝非普通信物,其核心处蕴含着一丝极其隐晦的追踪与接引之力,很可能与天枢圣地图谋的“钥匙”有关!
沈危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玉衡剑子?北境之事,混乱不堪,叶凡魔头伏诛,波及甚广。令圣地弟子不幸卷入,我等也深感遗憾。至于什么‘星引罗盘’,未曾得见。或许,已毁于那场大战的余波之中了。”
玉衡星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神微冷:“哦?是吗?那真是可惜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图穷匕见,“既然如此,那便说第二件事吧。”
他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实质般落在沈危身上,带着一种审视与不容拒绝的意味:
“听闻贵宗小姐,名唤沈初一,天赋异禀,身具异象,疑似与我圣地失落已久的一桩天大机缘有关。圣主惜才,特命本使前来,接引沈小姐前往天枢圣地,由圣主亲自教导,未来前程不可限量。此乃她无上的造化,也是贵宗莫大的荣耀。还请沈少宗主,请出沈小姐,随本使前往圣地吧。”
此言一出,沈危身后的众长老顿时勃然变色,怒意上涌!果然!
他们的目标,最终还是落在了小姐身上!
而且是以如此冠冕堂皇、居高临下的姿态,仿佛这是对玄天宗的一种恩赐!
广场周围的玄天宗弟子们,虽然听不真切具体内容,但感受到那骤然紧张压抑的气氛,以及长老们身上压抑不住的怒意和剑气,也都明白,麻烦上门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沈危身上。
沈危站在那里,身形挺拔如松,面对玉衡星那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目光和隐含威胁的话语,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万载寒冰在凝结。
他缓缓抬起头,迎着玉衡星的目光,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圣使,”沈危的声音清晰而平稳,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响彻在整个山门广场:
“我妹妹年纪尚小,离不开家父与我的照料,更无意前往什么圣地。”
“至于荣耀?”
他顿了顿,语气中的讥讽如同出鞘的利剑,“我玄天宗的荣耀,自会用手中的剑去取,无需他人施舍!”
“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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