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第一声精准的狙击步枪声撕裂雨幕，子弹打在领头卡车的引擎盖上，溅起刺眼的火花。这不是流弹，而是来自秃鹰的警告——敌人来了，而且占据了制高点。
“敌袭！北侧山坡，三点钟方向，至少两个排！”秃鹰的声音在加密频道里响起，冷静得如同在汇报训练数据，“南侧也有动静，我们被包饺子了。”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密集的弹雨如同泼水般从两侧山林倾泻而下。子弹打在卡车钢板、岩石和泥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瞬间将这支小队压制在有限的掩体后。雨水、硝烟和泥土的气息混合在一起，令人窒息。
“手雷！”枭的警告声嘶力竭。
轰！轰！
两声几乎连在一起的爆炸在附近响起，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破片和泥浆四处飞溅。那名刚刚招供的司机甚至没来得及发出第二声惨叫，就被一块弹片削中了脖颈，鲜血喷涌而出，倒在泥泞中瞬间没了声息。
“灭口！”杨康的心猛地一沉，对方手段狠辣果决，根本不留任何活路，也印证了他心中最坏的猜想——这就是一个针对他而来的死局！
“秃鹰，敲掉他们的指挥和机枪手！阿山，压制南面！枭、工匠，跟我挡住北面的孙子！交替后撤，向河边靠拢！”杨康的声音在爆豆般的枪声中异常清晰稳定，他手中的突击步枪短点射极其精准，两个试图从北侧山坡借助灌木掩护冲下来的敌人应声滚落。
“明白！”频道里传来几声简短的回应。
秃鹰的狙击步枪再次响起沉闷的节奏，每一声枪响，对面凶猛的火力就会出现一个短暂的缺口。一个机枪手倒下，又一个试图挥舞手枪指挥的小头目被爆头。阿山和枭依托车轮和岩石，用精准的扫射暂时遏制了南侧敌人的逼近。
这支小小的队伍，在绝境中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与默契。四人如同一个整体，在杨康的指挥下，艰难却又坚定地沿着来时勘定的路线，向着河流的方向且战且退。每一步后撤，都用子弹和鲜血铺就。
雨水、汗水、血水混合在一起，浸透了沉重的作战服。子弹呼啸着从耳边掠过，打在周围的树干上，留下一个个狰狞的弹孔，木屑纷飞。
“咔哒！”杨康猛地缩回探出的头，他刚才倚靠的那块岩石被一梭子子弹打得石屑飞溅。对方的火力明显加强了，而且更有针对性。
“队长，他们在重点照顾你！”阿山一边更换弹匣，一边嘶声喊道，一颗流弹擦着他的手臂飞过，带起一道血痕。
“想抓活的？还是想优先干掉我？”杨康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一个敏捷的战术翻滚，转移到另一处洼地，手中的步枪再次喷出火舌，将一个试图迂回的敌人撂倒。“秃鹰，报告情况！”
“敌人正在两翼加速迂回，想抄我们后路！他们在持续呼叫增援！必须五分钟内冲到河边，否则就真成瓮中之鳖了！”秃鹰的声音依旧稳定，但那份紧迫感已经透过电波传递过来。
五分钟，平时短短的距离，在此刻的枪林弹雨下，却显得如此漫长而致命。
“烟雾弹！覆盖撤退路线！”杨康果断下令。
嗤——嗤——嗤——
几声轻响，特制的浓烟迅速从投掷点弥漫开来，乳白色的烟雾与雨幕混合，很快遮蔽了弯道区域的视线。
“撤！快！”
借着这宝贵的掩护，四人如同挣脱牢笼的猎豹，沿着预先规划好的路径向河岸方向狂奔。子弹“嗖嗖”地钻入他们身后的烟雾和泥地，死亡如影随形。
“呃啊！”一声闷哼，负责断后的枭身体猛地一个趔趄，左腿瞬间被鲜血染红，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大腿。
“枭！”离他最近的工匠见状，毫不犹豫地转身，冒着弹雨想去搀扶他。
“别过来！快走！我掩护！”枭额头青筋暴起，强忍着剧痛，依靠在一棵树干后，端起突击步枪对着追兵方向就是一个精准的长点射，瞬间压制住了那个方向的敌人，为队友争取了宝贵的时间。“走啊！”他回头怒吼，眼中是决绝的光芒。
“走！”杨康心如刀绞，却知道此刻任何犹豫都会导致全军覆没。他一把抓住几乎要失控冲回去的工匠，和阿山一起，奋力向不远处的河岸冲去。
就在这时，“噗”的一声轻响，不同于流弹的尖锐，那是子弹入肉的沉闷声音。正在奋力射击的枭身体再次一震，胸口绽开一朵血花。他的动作停滞了，步枪从手中滑落，他努力想回头再看一眼战友，最终却只能无力地扑倒在冰冷的泥泞之中，鲜血迅速在他身下蔓延开来。
“枭——！”工匠目眦欲裂，发出野兽般的悲鸣，挣扎着想要冲回去。
“冷静！”杨康用尽全身力气按住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的牺牲是为了让我们活下去！别让他白死！这个仇，我们记下了！”
阿山也红着眼睛，死死拉住工匠。秃鹰的狙击步枪响得更急了，他在用火力尽可能地延缓追兵。
三人终于冲到了河岸边，毫不犹豫地纵身跳入冰冷湍急的河水之中。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却也让几乎沸腾的血液和怒火稍微冷却。秃鹰也几乎在同时从侧翼的狙击点撤离，如同水鬼般悄无声息地滑入河中。
四人顺着汹涌的河水向下游漂去，枪声、呐喊声被水流声逐渐掩盖、远离。
不知在冰冷的河水中浸泡了多久，直到确认彻底摆脱了追兵，他们才艰难地爬上一处隐蔽的河滩，精疲力尽地瘫倒在地，只剩下剧烈喘息和雨水敲打树叶的声音。
杨康看了一眼身边的队员，阿山手臂负伤，工匠身上多处擦伤，眼神空洞，还沉浸在枭牺牲的悲痛中。秃鹰虽然看起来完好，但苍白的脸色和紧抿的嘴唇显示着他的消耗同样巨大。
出发时的五人小队，如今只剩下四个。那个最擅长追踪、总能提前发现危险的枭，永远留在了那片被血染红的雨林。
杨康紧紧攥着怀中那个用防水布包裹的“幻影”样本，感觉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脏抽搐。这薄薄的一袋证据，是用兄弟的命换来的！
他抬起头，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脸庞，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雨幕和山林，死死锁定了黑果首府的方向。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所有的悲痛和无力都已燃尽，只剩下冰冷、坚硬、如同万年寒冰般的杀意。
白成峰……这笔血债，我杨康在此立誓，必让你……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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