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瑞踉跄着冲出浮力室大门，冰冷的夜风灌进防护服领口，胸口的阵痛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攥着肋骨，每跑一步都牵扯着剧痛，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浸湿了头盔里的吸汗带。他瞥见路边散落着一把制式步枪，弯腰捡起时，手指都在发抖——刚才的狙击冲击果然没那么简单，呼吸间的钝痛让他怀疑肋骨真的断了，但他咬着牙把枪托抵在肩窝，瞄准镜里很快锁定了前方簇拥着雅各布的哈夫克士兵。
“砰！砰！”两枪射出，最外侧的两名士兵应声倒地，子弹穿透了他们的防弹衣，血花溅在沙地上。雅各布吓得浑身一哆嗦，被剩下的士兵死死护在中间，加快脚步往发射区的直升机坪跑。洪瑞深吸一口气，忍着胸口的剧痛再次扣动扳机，这一枪的准星稳稳锁在雅各布的后背——只要击中，任务就完成了大半！
可就在子弹即将出膛的瞬间，洪瑞突然感觉后背传来一阵尖锐的穿透感，仿佛被烧红的烙铁捅穿了身体。他猛地僵住，步枪从手中滑落，“哐当”砸在地上。低头时，透过防护服的破损处，能看到暗红的血正汩汩往外渗，后背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却又在下一秒被突如其来的麻木覆盖——防护服的生命检测系统疯狂报警，内置的吗啡注射器“嗤”地弹出，针头扎进他的侧腰，剧痛瞬间被潮水般的眩晕取代。
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最后重重趴在沙地上。头盔的面罩裂开一道缝，沙砾钻进眼里，他却连抬手擦掉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透过模糊的视线，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踩着沙砾冲过来——是德穆兰！她扛着那挺重型机枪，径直越过倒地的他，枪口对准了不远处赶来支援的联合军小队。
“哒哒哒！”机枪的火舌划破夜色，子弹像暴雨般扫向联合军。几名联合军士兵来不及躲避，瞬间倒在血泊里，剩下的人赶紧躲到发射架的钢铁支架后，举枪反击，却被德穆兰的火力死死压制。洪瑞躺在地上，听着机枪的轰鸣和士兵的惨叫，胸口的血越流越多，吗啡带来的麻木感让他意识渐渐模糊，但他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雅各布——那家伙正被两名士兵架着，跌跌撞撞地爬上直升机的悬梯，螺旋桨已经开始转动，卷起漫天沙砾。
“别……走……”洪瑞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直升机的舱门缓缓关上，德穆兰打完最后一梭子子弹，也转身冲向悬梯，在直升机升空的最后一刻抓住了舱门，被拉了进去。螺旋桨的气流越来越强，沙砾打在洪瑞的面罩上，他的视线彻底陷入黑暗，只有防护服的生命指示灯还在微弱地闪烁着，像风中残烛。
作战靴碾过沙地上的弹壳，发出“咔啦咔啦”的脆响，王建国带着两队联合军士兵冲到发射区时，第一眼就瞥见了倒在沙砾中的洪瑞——他的防护服锰钢板缝隙处的后背被击穿一个大洞，暗红的血在沙地上晕开一大片，生命指示灯只剩微弱的红光，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快！带急救箱！”王建国一把扯掉头盔，快步跪到洪瑞身边，粗糙的手指按住防护服的生命检测面板，屏幕上跳动的数值让他心一沉：心率骤降，血压濒临临界值。他立刻招呼身后的医疗兵，“先加压止血！把血浆袋接上！千万别让他闭眼！”
医疗兵手脚麻利地剪开洪瑞的防护服，用止血凝胶堵住伤口，又将加压绷带死死缠在他的胸膛，血浆袋的导管顺着手臂蜿蜒而下，暗红的液体缓慢注入他的血管。王建国蹲在一旁，看着洪瑞苍白如纸的脸，余光瞥见夜空中那架哈夫克直升机的轮廓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墨色的云层里，他猛地攥紧拳头，狠狠砸向身边的发射架护栏，“哐”的一声闷响，指节瞬间红肿。
“妈的！还是让他们跑了！”王建国的怒吼混着夜风，透着说不出的憋屈。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外骨骼液压杆“滋滋”的喘息声。林飞和东子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两人的锰钢防护服上布满了抓痕和黑绿色的变异体血液，东子的左臂护肩被撕开一道大口子，露出底下渗血的绷带；林飞的脸上沾着烟灰，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显然解决那六只变异体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洪瑞！”东子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人，挣扎着想要冲过去，却被林飞拽住——他的右腿外骨骼关节卡着半截变异体的利爪，一动就疼得龇牙。两人一瘸一拐地挪到洪瑞身边，看着医疗兵忙碌的身影，又抬头望向直升机消失的方向，脸上满是不甘。
“怎么回事？”林飞的声音沙哑，盯着王建国问。
“刚到就看见他倒在这，后背中了一枪，”王建国喘着粗气，指了指夜空，“雅各布和德穆兰乘直升机跑了，追不上了。”
东子一拳砸在地上，沙砾嵌进他的掌心，“都怪我们！那几只变异体太能扛，耽误了时间！”
林飞没说话，只是蹲下身，轻轻拍了拍洪瑞的肩膀，看着他微弱起伏的胸口，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但很快被担忧取代，“先救洪瑞，其他的以后再说。”
此时，发射区周围的枪声已经渐渐平息。远处的走廊里，几名哈夫克士兵举着枪走了出来，枪托朝下，显然是放弃了抵抗；还有些士兵蜷缩在墙角，身上沾满了灰尘和血迹，眼神涣散地看着满地狼藉。联合军士兵正逐一上前，将投降的俘虏反手捆住，押往临时关押点。
整个航天基地笼罩在战火的硝烟中，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金属味、血腥味和硝烟味，破损的巡逻机器人倒在路边，电线冒着火花；实验室的玻璃碎片散了一地，里面的仪器大多被炸毁，只剩下扭曲的金属框架；发射架上还挂着未发射的火箭，箭体被流弹划出几道痕迹，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破败。
王建国站起身，看着眼前的景象，又看了看被抬上担架的洪瑞，深吸一口气，对着耳麦沉声说：“阿贾克斯，发射区情况：洪瑞重伤，已送急救；雅各布、德穆兰乘直升机逃脱；哈夫克残余势力大部分投降，少数被歼灭，基地基本控制。”
耳麦里传来阿贾克斯低沉的声音：“知道了，守住基地，清点伤亡，我马上派人过来支援。”
林飞和东子扶着彼此，站在发射区的沙地上，望着洪瑞被抬走的方向，又看向夜空——那里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可他们都清楚，这场关于哈夫克的战争还没有结束。
联合军基地的医疗区里，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沈梦婷正低头整理病历本，指尖划过“前线伤员预估”的表格，眉头微蹙；许桃则坐在旁边的器械台前，手里攥着一块纱布，反复擦拭着手术钳，嘴里念叨：“按理说这次突袭准备充分，怎么都快天亮了还没消息……你说他们会不会遇到麻烦了？”
沈梦婷刚想开口，医疗区的门突然被“砰”地推开，护士小李气喘吁吁地冲进来，白大褂上还沾着没干的消毒液：“沈大夫！许护士！紧急情况！阿贾克斯长官传消息，前线送回一名重伤士兵，马上要进手术室，让咱们立刻准备！”
两人脸色瞬间一变，沈梦婷立刻合上病历本，抓起桌上的手术帽往头上扣：“快！准备无菌手术室，通知麻醉师到位，把止血包、血浆袋都备好！”许桃也猛地站起身，快步跟在后面，手里的手术钳“哐当”撞在托盘上，却顾不上捡——前线重伤，意味着情况危急，每一秒都可能关系到性命。
手术室里，无影灯很快亮起，冰冷的灯光照亮手术台。沈梦婷检查着心电监护仪，许桃则蹲在地上，快速清点手术器械，消毒水的瓶子被她紧紧攥在手里，指节泛白。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两名士兵推着担架床快步走进来，担架上的人裹着染血的锰钢防护服，生命检测仪的屏幕上，心率线微弱地跳动着。
“快，抬上手术台！”沈梦婷上前，伸手一把拉开盖在伤者身上的染血棉布——当看清防护服下露出的半边脸时，她的指尖猛地顿住，瞳孔瞬间微缩，呼吸都漏了半拍。
旁边的许桃刚拿起消毒棉片，抬头时正好对上担架上那张苍白如纸的脸，熟悉的眉眼即使沾着血污，也一眼能认出。她手里的消毒水瓶“哐当”一声摔在地上，透明的液体溅了一地，瓶子滚到墙角，发出细碎的声响。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砸在手术台的金属边缘，“嗒嗒”作响。
“洪……洪瑞？”许桃的声音发颤，身体晃了晃，几乎站不稳。
沈梦婷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痛——作为主刀医生，她不能乱。她转头看向脸色惨白、眼泪止不住的许桃，语气尽量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小周，先带许护士出去平复情绪，这里交给我们。”
旁边的护士小周立刻上前，轻轻扶住许桃的胳膊：“许姐，先出去吧，沈大夫他们能处理好的。”
许桃却死死盯着手术台上的洪瑞，眼泪模糊了视线，嘴里喃喃着：“怎么会是他……他出发前还说……说回来给我带基地外的野玫瑰……”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哽咽着说不出话，被小周半扶半搀地带出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哽咽声。沈梦婷抬手抹了把眼角，迅速戴上无菌手套，目光重新落在洪瑞身上，语气冷静地对身边的护士说：“脱下防护服，立刻做术前检查，通知血库准备同型血浆，他的胸腔有贯穿伤，必须马上开胸止血！”
无影灯的光芒下，洪瑞胸口的血迹还在蔓延，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在寂静的手术室里显得格外刺耳——这场与死神的赛跑，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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