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外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刘猛背靠洞口岩壁，钢管换成了从灰制服手里缴获的能量步枪——虽然他并不完全会用，但至少知道扣动扳机。暗红色的能量弹呼啸而出，在山道上炸开一团团腐蚀性的烟雾。
“省着点弹药！”张昀在洞口另一侧吼道。他手里握着一把消防斧，斧刃已经砍得卷边，上面沾满粘稠的黑色液体。
山道上，至少三十个穿灰制服的追兵正在推进。他们不像之前在废料场遇到的那批人，这些人动作更整齐，眼神更空洞，枪法也更准。更重要的是——他们似乎不怕死。被击中倒下的人，只要不是致命伤，就会挣扎着爬起来继续进攻，伤口处会快速生长出暗红色的肉芽组织进行自我修复。
“这些家伙……是改造人！”老王缩在洞口内侧，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抖得厉害。
更麻烦的是，追兵队伍中还有五个“特殊个体”——他们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制服，但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暗红色的结晶，眼睛是完全的蜂窝六边形。他们没有用枪，而是徒手作战，动作快得带出残影，刘猛的能量弹几乎打不中他们。
其中一个结晶人已经冲到了洞口五米处。刘猛咬牙，举枪对准他胸口——
“砰！”
能量弹击中目标，但只在结晶层上留下一个浅坑。结晶人咧开嘴，露出里面同样结晶化的牙齿，喉咙里发出机械般的笑声：“高契合度目标……交出……种子……”
他扑了过来。
张昀挥斧迎上，斧刃砍在对方肩膀上，却像砍中岩石般震得虎口发麻。结晶人反手抓住斧柄，另一只结晶化的手掌直掏张昀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灰绿色的影子从洞内扑出。
七七！
小猫没有直接攻击，而是精准地落在结晶人头顶，前爪按住他的太阳穴。琥珀瞳孔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金光——这次不是精神干扰，而是全功率的精神穿刺！
“呃啊啊啊——！！！”
结晶人抱头惨叫，动作僵住。他眼中的六边形结构开始疯狂闪烁，像接触不良的显示器。皮肤下的结晶层也在龟裂，暗红色的血液从裂缝中渗出。
但其他四个结晶人已经冲到了洞口！
“守住！”刘猛狂吼，手中的能量步枪连续开火，暂时逼退了两个。
李莉和小赵蜷缩在洞内深处，抱着那两个依旧昏迷的实验体，脸色惨白如纸。小陈握着一根铁管，手抖得几乎握不住。
眼看洞口防线就要崩溃——
山洞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嗡鸣。
不是声音，而是某种规则的共振。整个山洞的岩壁开始发光——不是应急灯的光，而是从岩石内部透出的、纯净的银白色光芒。光芒所过之处，那些暗红色的腐蚀性能量烟雾像遇到烈日的霜，迅速消融。
紧接着，三块山灵玉从洞内飞出，悬浮在洞口前方。
顾九歌的身影从通道中走出。她浑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银光，每走一步，脚下就会绽放出银色的莲花状光纹，光纹扩散开来，融入地面，与整个山洞的净化场连成一体。
苏晚跟在她身后，同样沐浴在银光中，但她的光芒要黯淡许多，皮肤下的暗红纹路已经完全隐去，只是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疲惫。
“退后。”顾九歌说。
刘猛和张昀下意识后退两步。
顾九歌抬起右手，三块山灵玉同时射出一道光线，在她掌心汇聚。然后，她将那滴“地脉源血”滴入光团中。
银光大盛！
光芒不再是柔和的净化之光，而是带着某种锋锐的、斩灭一切的决绝。光芒扫过洞口，那五个结晶人同时发出凄厉的尖啸——他们体表的暗红结晶层像被强酸腐蚀般迅速融化、剥落，露出下面溃烂的血肉。
“净化……至高浓度……”其中一个结晶人嘶吼着后退，“不可能……这种纯度的山灵之力……应该早就……”
“早就被你们污染殆尽了？”顾九歌接话，声音平静，却带着彻骨的寒意，“可惜，大地比你们想象的更坚韧。”
她手掌向前一推。
银光化作三道流光，分别击中三块山灵玉。玉石光芒再涨，然后——破碎！
不是崩解，而是有意识地碎裂成无数细微的光点，像一场反向的雪，从洞口飘出，融入山洞外的空气、土壤、植被。
刹那间，以山洞为中心，方圆三百米内的所有事物都开始“净化”。
山道上那些扭曲的松树，树皮上暗红色的苔藓迅速褪色、枯萎。地上的灰黑色雨水残留，蒸发成无害的水汽。就连那些追兵体内的法则碎片，也开始剧烈冲突——他们中意志较弱的人已经抱头倒地，七窍流血。
但五个结晶人还在抵抗。
他们的结晶层被腐蚀了大半，但核心处——胸口位置——还有一团暗红色的光球在顽强地跳动。那光球的能量特征，和“摇篮”的心跳一模一样。
“他们体内有‘摇篮’的子体！”七七的声音在顾九歌意识中急促响起，那是污染源的直接延伸，不摧毁子体，他们就不会真正死亡！
顾九歌眼神一凛。
她向前踏出一步。
不是奔跑，而是一种奇特的步伐——每一步都踏在地脉灵气的节点上，脚下银莲绽放，身后留下一串光之足迹。她穿过洞口，走进山道，直面那五个已经半残的结晶人。
第一个结晶人扑上来，残存的结晶手掌直刺她咽喉。
顾九歌侧身，右手食指闪电般点在他胸口那团暗红光球上。
不是硬碰硬，而是一缕精纯到极致的、用山灵玉碎光和地脉源血临时炼化的净化之力，顺着指尖刺入光球内部。
光球疯狂挣扎，试图吞噬这缕外力。
但它吞不下。
因为这缕净化之力内部，包裹着一丝更本质的东西——顾九歌本命神血中蕴含的、属于鸿蒙至尊神的“秩序”法则。
哪怕只有一丝，也是质的不同。
暗红光球像被戳破的气球般炸开，碎片四溅。结晶人的身体随之僵直，眼中的六边形结构彻底崩碎，整个人软倒在地，再无声息。
另外四个结晶人见状，同时后退——但已经晚了。
顾九歌的身影在银光中一分为四，四个幻影同时出现在他们面前，手指点出。
四声轻微的爆裂声。
四团暗红光球同时熄灭。
山道上陷入死寂。那些还活着的灰制服追兵惊恐地看着这一幕，有的已经开始掉头逃跑。
但顾九歌没有停手。
她站在原地，双手结了一个复杂的手印——不是这个世界的手印，而是鸿蒙时期用来调动地脉之力的“引山诀”。
虽然神力微弱，但配合地脉源血和山灵玉碎光的残留能量，足够启动某种更大范围的仪式。
“群山听令。”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有无数回音在山谷中回荡。
“此方净土，不容污秽侵染。”
“以我神血为引，以地脉源血为媒——”
“启阵！”
最后一个字出口的瞬间，整座山活了。
不是夸张的形容，是真的“活了”。
地脉灵气从各个节点喷涌而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覆盖整片山麓的银色巨网。网上每一个节点都是一块微型的山灵玉碎片，它们相互共鸣，形成一个立体的、多层次的净化场。
山道上的追兵们惊叫着四散奔逃，但无论他们往哪个方向跑，都会撞上无形的净化屏障。他们的身体开始冒烟，皮肤溃烂，体内的法则碎片被强行剥离、分解。
短短三分钟，三十多个追兵，全部化作了地上的黑灰。
山风一吹，灰烬散尽，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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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洞外站在银光中的顾九歌，以及她身后那面覆盖群山的净化巨网。这一幕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极限——这不是科学，不是异能，甚至不是他们理解的“魔法”。
这是……神迹。
顾九歌缓缓走回山洞，身上的银光逐渐收敛。她的脸色有些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刚才的操作对她现在的身体负荷很大。
“顾姐……”张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阵法只能维持六个小时。”顾九歌直接说，声音里带着疲惫，“地脉源血消耗完了，山灵玉也碎了，现在这个净化场是靠这座山脉本身的灵脉在支撑。六小时后，灵脉透支，净化场就会崩溃。”
刘猛皱眉：“那六小时后呢？”
“六小时后，这座山会暂时失去净化能力，需要至少几个月才能缓慢恢复。”顾九歌看向北方，“而‘摇篮’已经锁定了我们的位置。刚才的战斗，还有我启动大阵时的能量波动，都像黑夜里的火炬一样显眼。”
她顿了顿。
“所以，我们必须在六小时内，撤离到下一个安全点。”
“下一个安全点在哪里？”老王问。
顾九歌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山洞深处，拿起之前林文远留下的那块刻字石板，翻到背面——那里还有一行小字，之前被灰尘遮盖了：
“若无处可去，可往东南三百里，寻‘青云观’。观主是我故友，或许知晓更多。”
“青云观……”顾九歌喃喃。
苏晚突然开口：“我知道那个地方。小时候跟父亲进山采药，听老猎人提过。说是在一片深山里，道观很小，但香火很灵验，尤其是求药签。”
“三百里……”张昀苦笑，“我们现在没车，背着两个昏迷的人，还要躲避追兵和丧尸，三百里得走多久？”
“不需要全程步行。”顾九歌看向山道下方——那里停着追兵来时开的几辆越野车，“他们有车，虽然大部分应该被大阵净化报废了，但总该有一两辆还能用。”
她看向刘猛和张昀：“你们俩去检查车辆。老王，小陈，收拾所有能带走的物资。李莉，小赵，准备那两个实验体的担架。苏晚——”
她看向那个年轻女子：“你跟我来，我们需要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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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角落，远离其他人的地方。
顾九歌直视苏晚的眼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奇怪。”苏晚诚实地说，“身体很轻松，像是卸下了几十斤的包袱。但脑子里……总有个声音在低语，不是老祭司那种，是更机械、更冰冷的，像坏掉的收音机。”
“那是你体内残留的法则碎片。”顾九歌说，“地脉源血压制了它们，但没有根除。而且你之前吸收的净化之力，正在和你本身的意识缓慢融合。这个过程可能会持续几天，甚至几周。”
她顿了顿：“在这个过程中，你的感官会变得异常敏锐，尤其是对污染源和净化源的感知。你会成为我们的人形雷达——但这很危险，因为‘摇篮’同样能通过你体内的碎片感应到你的位置。”
苏晚沉默片刻，问：“那为什么不干脆……把我体内的碎片彻底清除？就像你处理那些结晶人一样。”
“因为你的情况不同。”顾九歌摇头，“结晶人的碎片是外来的，强行塞进去的。你的碎片……已经和你的灵魂产生了深度纠缠。强行剥离，大概率会让你变成植物人，或者直接脑死亡。”
她看着苏晚：“你愿意冒这个风险吗？”
苏晚没有犹豫：“愿意。”
顾九歌有些意外。
“我宁愿干干净净地死，也不想当个随时可能失控的定时炸弹。”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坚定，“而且……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为保护我而受伤了。”
顾九歌凝视她几秒，摇头：“现在不行。你的感知能力对队伍很重要。而且——”她从怀中取出一小块黑色的、表面有暗红纹路的结晶碎片——那是从结晶人尸体上取出的，“我需要你帮我分析这个东西。”
苏晚接过碎片，手指触碰的瞬间，身体微微一震。她闭上眼睛，眉头紧皱，似乎在努力分辨什么。
几秒后，她睁开眼，瞳孔深处闪过一道暗红的光。
“这是……‘摇篮’的‘子体核心’。”她声音有些颤抖，“我能感觉到……里面有一段信息……像坐标……又像……指令……”
“什么指令？”
苏晚集中精神，额头渗出冷汗：“它……在呼唤所有子体……向某个位置集结……位置是……”她报出一串经纬度坐标。
顾九歌迅速在脑中换算——那个位置，在旧首都西郊，一片标注为“军事禁区”的区域。
“指令内容是什么？”
“……‘第一阶段孵化完成……准备迎接母体降临……所有子体归巢……进行最终融合……’”
苏晚说完，整个人虚脱般晃了晃。顾九歌扶住她。
“母体降临……”顾九歌眼神凝重。
所谓的“摇篮”，原来只是个“孵化器”。真正的“母体”——那个归墟的触须，或者说，归墟在这个世界的具现化——还没有完全降临。
而第一阶段孵化完成后，母体就要来了。
到时候，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她不知道。
但肯定比现在更糟。
“顾姐！”刘猛从洞口跑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喜色，“找到一辆还能开的车！改装过的越野，油还有大半箱！”
顾九歌点头，扶稳苏晚：“能走吗？”
“能。”苏晚咬牙站直。
“那就出发。”顾九歌看向洞外的群山，以及远处暗红色的天空，“在‘摇篮’完成最终融合之前——”
“——我们必须找到那个青云观，找到更多答案。”
“以及，”
她低头，看向手中那块暗红结晶碎片。
“找到摧毁‘母体降临’的方法。”
洞外，净化大网的银光开始微微闪烁。
倒计时，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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