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内的灯光早已熄灭，只有应急出口标志散发着幽绿的光，以及从破损窗户透进的、灰蒙蒙的天光。空气中弥漫着混合了血腥、食物腐败和灰尘的怪异气味。
顾九歌（楚颜）干净利落地解决掉店内丧尸，如同扫除了微不足道的尘埃。她甩去矛尖污血的动作，在昏暗光线下带着一种冷静到近乎残酷的美感。
刘猛、小赵，以及随后跟进的张昀等人，看着货架间那几具不再动弹的畸形躯体，一时间竟有些恍惚。末日降临才半天，但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展现出的战斗力，已经颠覆了他们对“求生”的认知。
“愣着干什么？抓紧时间。”顾九歌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她率先走向食品货架，目光快速扫过。包装食品区被之前涌入的丧尸撞得一片狼藉，但仍有不少完好的。桶装水、瓶装饮料散落一地。收银台旁边的货架上，有简单的药品（感冒药、止痛贴、创可贴等）和日常用品。
“食物、水、药品、能用的工具（如打火机、剪刀、胶带、绳索）、结实的背包或袋子，优先拿体积小、热量高、易储存的。”顾九歌迅速给出指导，同时自己已经行动起来。她找到一个最大号的登山包，开始往里装：压缩饼干、巧克力、牛肉干、瓶装水、几包盐和糖、一个多功能工具钳、几卷绷带和酒精棉片、几盒抗生素（虽然不知是否有用，但有备无患）、几个强光手电和备用电池。动作迅速而有条理，仿佛早就列好了清单。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开始收集。张昀学着顾九歌的样子，找了个背包，尽量装有用的东西。老王和小陈有些慌乱，看到什么拿什么，拿了不少膨化食品和饮料。李莉则畏畏缩缩，主要拿了些女性卫生用品和零食。
刘猛和小赵对视一眼，也迅速加入。刘猛力气大，直接拖过来两个最大号的购物车，开始成箱地搬运瓶装水、罐头和整箱的泡面。小赵则负责收集药品和日用品。
小小的便利店内，暂时只剩下翻找物品的窸窣声和沉重的呼吸声。外面的街道上，丧尸的嘶吼和远处的动静隐约可闻，提醒着他们危险并未远离。
大约十五分钟后，每个人都塞满了自己的背包或找到了袋子。顾九歌背上鼓鼓囊囊的登山包，掂了掂重量，感觉尚可承受。她扫视众人，目光落在刘猛那两辆堆成小山的购物车上。
“这些东西，带不走全部。”她平静地陈述事实，“挑最必要、最高效的，每人尽量控制负重。我们需要保持机动性。”
刘猛脸上闪过一丝不甘，他看着满满两车物资，这都是活下去的希望啊！但他也明白顾九歌说得对，推着这两大车东西，别说穿过满是丧尸的街道，就是走出这条小巷都难。
“那……那剩下的呢？”小赵小声问。
“藏起来。”顾九歌早就想好了，“找个隐蔽的地方，暂时封存。如果我们能找到更安全的据点，或许有机会回来取。”
她指挥刘猛和张昀，将一部分罐头、瓶装水、耐储存的食物（如真空包装的米面）搬进储物间最里面的角落，用空的货箱和杂物掩盖好，并做了不起眼的标记。
“现在，说说你们的打算。”顾九歌看向刘猛和小赵，“是跟我们一起走，还是留在这里？”
刘猛看了一眼小赵，又看了看顾九歌和她身后的几人，犹豫道：“外面……太危险了。这里至少暂时安全，有门有窗，还有没拿完的食物。我们想……再等等看，也许会有军队救援……”
小赵低着头，不说话，显然是听刘猛的。
顾九歌点点头，并不勉强：“可以。后门锁好，尽量别弄出大动静。食物省着点吃。祝你们好运。”
她不是救世主，没有义务保护所有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也需承担相应的后果。
“楚颜，我们……我们去哪儿？”张昀问道，他现在俨然以顾九歌马首是瞻。
顾九歌走到便利店后门，透过门缝观察外面小巷。“找一处更稳固、有长期生存潜力的据点。居民楼、学校、小型超市仓库……需要实地勘察。”
她心中有几个备选方案。斜对面那片老式居民楼，结构相对坚固，单元门可封闭，且可能留有住户储存的物资，但不确定内部丧尸数量和有无其他幸存者。更远处有个废弃的小型印刷厂，空间大，可能有独立水源和发电机，但位置偏僻，过去的路途风险高。
就在她权衡时，蹲在她肩头伪装成围脖的七七，忽然轻轻动了动，琥珀色的竖瞳猛地转向便利店斜对面一栋六层公寓楼的四楼某个窗户。
“主人，那边有人！在用望远镜看我们这边！眼神……不太对劲，有贪婪和算计的味道。”七七的传音带着警惕。
顾九歌不动声色，神念如水银泻地般悄然延伸过去。果然，在那扇拉着厚重窗帘、只留下一道缝隙的窗户后，一个面色蜡黄、眼神阴鸷的瘦高男人，正举着一个望远镜，死死盯着便利店后门方向，嘴角咧开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他身边似乎还有另一个人影晃动。
“被盯上了。”顾九歌心中了然。末世之中，资源匮乏，活人有时比丧尸更危险。他们这队人带着大包小包从便利店出来，无疑是一块移动的肥肉。
“计划改变。”她迅速做出决断，“不直接去目标点。先离开这片区域，甩掉尾巴，再找地方过夜。”
她拉开后门，率先走出，同时低声吩咐：“跟紧，保持安静，速度要快，遇到零散丧尸直接解决，不要纠缠。”
一行人迅速钻出小巷，来到相对开阔的辅路。顾九歌选择了与那栋公寓楼相反的方向，沿着建筑阴影快速移动。她刻意避开主路，专挑小巷、废弃车辆和绿化带作为掩体，行进路线曲折多变。
张昀等人虽然不明所以，但见她神色凝重，脚步不停，也不敢多问，咬牙紧跟。
那公寓楼四楼的男人，看到目标突然离开并快速消失在复杂街巷中，气得骂了一句，放下望远镜，对旁边一个光头壮汉道：“妈的，到嘴的肥肉想跑！看他们去的方向，像是往老棉纺厂那片烂尾楼去了。叫上刚子，带上家伙，抄近路堵他们！那几个妞不错，物资也不能放过！”
顾九歌的神念捕捉到了他们的对话和动作。至少三人，有武器（估计是刀棍之类），熟悉地形，且恶意明显。
“加快速度，前面右转，进那个地下车库！”顾九歌低喝，率先冲向路边一个半开放的地下停车场入口。入口处的升降杆早已损坏，里面昏暗一片，传来阵阵腐臭。
“去、去下面？”李莉吓得腿软。
“下面丧尸可能更多！”老王也慌了。
“听楚颜的！”张昀虽然也怕，但他更相信顾九歌的判断。
顾九歌已经冲了进去。车库内停着不少落满灰尘的车辆，光线极差，只有几个安全指示灯亮着。她神念全开，瞬间锁定了车库内七八只游荡丧尸的位置。
“左边三只，分散；右边柱子后两只；前方出口方向零散三只。”她快速通报，“跟我路线，解决挡路的！”
她身影如电，主动迎向左前方一只蹒跚而来的丧尸，长矛精准刺击，随即毫不停留地冲向出口方向。张昀和刘猛（最终还是跟了上来）咬牙跟上，解决两侧靠近的丧尸。老王、小陈、李莉则惊恐地跟在后面，几乎闭着眼睛跑。
地下车库的追逐与短暂搏杀，惊动了更多丧尸从阴影中涌出。但顾九歌选择的路线总是能最大限度地避开集群，以最小代价快速通过。
当他们终于从车库另一个出口冲出来时，眼前是一条相对安静的后街，堆满建筑垃圾，通往一片围墙倒塌的废弃厂区。
“进厂区，找制高点！”顾九歌毫不停歇。
后面，那三个追踪者抄近路赶到车库入口时，只看到一地新倒的丧尸和远处消失在厂区围墙后的背影，以及被惊动、正从车库涌出的更多丧尸！
“操！他们进‘鬼厂’了！”光头壮汉骂道。
“追！那里面我们熟！正好瓮中捉鳖！”瘦高男人眼中凶光一闪。
废弃厂区杂草丛生，到处是锈蚀的设备和破烂的厂房。顾九歌带着众人直奔一栋看起来相对完好的五层办公楼。楼门紧锁，窗户大多破损。
“上楼！”顾九歌用找到的一根铁钎撬开侧面的消防门（锁已锈蚀），众人鱼贯而入。
楼梯间昏暗，布满灰尘和蛛网。顾九歌一马当先，迅速清理了楼梯上两只行动迟缓的丧尸，直达五楼天台。
天台视野开阔，可以观察到厂区大部分区域和部分来路。铁门被重新用杂物顶住。
“暂时安全。”顾九歌放下背包，微微喘息。连续高强度的运动和战斗，对这具身体的负荷不小。
张昀等人几乎虚脱，瘫坐在地。
“为、为什么跑这么急？不是甩掉丧尸了吗？”老王不解地问。
顾九歌走到天台边缘，指着远处车库出口方向隐约晃动的人影和隐约的骂声：“因为追我们的，不止丧尸。”
众人顺她所指望去，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是、是其他幸存者？他们为什么……”
“为了我们的物资，也可能……为了人。”顾九歌语气平静，却让李莉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张昀握紧了手中的长矛，声音干涩：“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顾九歌环视天台，又看了看逐渐暗下来的天色。
“占据地利，以逸待劳。”她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既然他们想当猎人，那就让他们尝尝，猎物反噬的滋味。”
“七七，”她传音道，“那三个人的位置？”
“正在从东侧围墙缺口进入厂区，很谨慎，在搜索我们的踪迹。”七七的感知覆盖整个厂区。
顾九歌点点头，看向惊魂未定的众人：“休息十分钟，检查武器，节省体力。今晚，我们可能没法安稳睡觉了。”
她走到天台水箱旁，用找到的容器接了些还算干净的雨水，递给众人。
夜幕，正悄然笼罩这座死寂的废墟之城。而第一场真正考验人性的黑夜狩猎，即将在废弃厂区中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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