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级主任办公室的玻璃窗蒙着层薄灰，阳光斜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出一道模糊的光斑。苏晚站在门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里存着001刚整理好的文件——江辰父亲以校董名义发给校长的“赞助停止威胁信”复印件，信纸上“若因个别教师失职影响学校声誉，本集团将重新评估赞助计划”的字迹，像根细针，扎在纸面的同时，也精准对准了张老师的软肋。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苏晚抬眼，看见张老师抱着教案匆匆走来，藏青色校服外套的袖口沾着粉笔灰，头发比上次见面时更乱了些，眼下的青黑像是用墨笔晕开的痕迹。他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苏晚，脚步猛地顿住，原本就紧绷的肩膀瞬间绷得更直，眼神下意识往办公室的反方向瞟，喉结动了动，却没说出一句话。
“张老师，”苏晚先开了口，语气平稳得听不出情绪，“主任说您刚结束课，正好有件事想和您聊聊，关于月考偷卷的调查。”
张老师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教案夹，塑料封面被捏出几道白印。他沉默了两秒，才勉强扯出个僵硬的笑：“苏同学，该说的我上次都和主任说了，我那天只是路过教务处，没看到什么……”
“我知道您路过教务处，”苏晚打断了他的话，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好的A4纸，递到他面前，“但我想，您可能没见过这个。”
纸张展开的瞬间，张老师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落在“赞助停止威胁信”这几个字上。他的呼吸骤然变重，手指颤抖着伸过去，指尖刚碰到纸面就像被烫到般缩回，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血色，连嘴唇都开始发白。
“这是……”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江董他……真的会这么做？”
“001调取了校长邮箱的备份邮件，这是原件复印，”苏晚看着他的反应，悄悄开启了浅层共情，淡蓝色的情绪波纹在她眼前铺开，“您应该比谁都清楚，江辰为了保住奥赛名额，能做出什么事。”
共情信号刚连接上，张老师心底翻涌的情绪就像潮水般涌来——有对江辰威胁的恐惧，有对自己失职的懊悔，还有深埋在最底层、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愧疚。苏晚能清晰地“感知”到，当他看到信上“个别教师失职”几个字时，那份愧疚瞬间达到了峰值，像块巨石砸在水面，激起层层涟漪。
“我不是故意的……”张老师突然捂住脸，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教案夹“啪”地掉在地上，里面的备课笔记散了一地，“是江辰逼我的，他说如果我不帮他偷试卷，他爸爸就会让我失业，我还有房贷要还，我女儿下个月就要交学费了……”
苏晚没有说话，只是弯腰帮他捡起散落的笔记。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张老师颤抖的肩膀上，他的后背佝偻着，像被无形的重担压弯，再也没有了往日站在讲台上的从容。
“那天晚上，我趁着教务处没人，用备用钥匙开了门，”他缓缓放下手，眼眶通红，布满血丝，“试卷就放在主任的抽屉里，我拿了一份就赶紧跑了，当时我还想着，只要江辰能拿到好成绩，这事就算过去了……”
“可您后来又把试卷放回去了，对吗？”苏晚适时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引导。
张老师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你怎么知道？”
“001监测到您凌晨两点又返回了教务处，停留了三分钟，”苏晚平静地说，“您良心不安，所以把试卷还了回去，对吗？”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张老师的痛处，他突然蹲下身，双手插进头发里，声音里充满了自责：“是，我回去了！我一整晚都没睡着，想着如果因为我，让林溪同学背黑锅，我这辈子都良心不安！可我不敢说，江辰威胁我，说如果我敢把事情说出去，他就让我在教育行业待不下去……”
苏晚拿出手机，悄悄按下了录音键。她看着蹲在地上的张老师，能“感知”到他心底的愧疚还在不断翻涌，像煮沸的水，几乎要溢出来。
“您知道林溪因为偷卷的谣言，被同学孤立吗？”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像根针，扎进张老师的心里，“她明明是年级第一，却要忍受别人的指指点点，连去食堂吃饭都要被人议论。您作为老师，应该比谁都清楚，清白对一个学生有多重要。”
张老师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抬起头，眼里满是痛苦：“我知道……我每天看到林溪同学低着头走路，我都觉得难受。上次林溪来问我物理题，我都不敢看她的眼睛，我怕她看出我心里的秘密……”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站起身，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苏同学，你说得对，我不能再错下去了。我要把真相说出来，就算真的失业，我也不能让林溪同学蒙冤。”
苏晚关掉了浅层共情，眼前的蓝色情绪波纹渐渐消失。她看着张老师，点了点头：“主任就在办公室里，他一直在等您说出真相。”
张老师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弯腰捡起地上的教案夹，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主任办公室的门走去。他的脚步一开始有些沉重，但越走越稳，像是卸下了压在身上许久的重担。
苏晚跟在他身后，听着他在主任面前，一字一句地说出事情的经过——从江辰如何威胁他，到他如何偷卷、如何还卷，每一个细节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录音里的声音虽然带着颤抖，却异常清晰，这将是指证江辰的关键证据。
当张老师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主任看着他，眼神复杂，有失望，也有一丝理解。苏晚知道，这场持续了半个月的“偷卷风波”，终于要迎来真相大白的时刻。
她悄悄将手机里的录音保存好，发给001备份。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脸上，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反击的关键一步，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该让江辰和赵萌萌，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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