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向广场中央，我远远地便瞧见那处果子摊的大致轮廓。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它的身影愈发清晰可见，而此时一股浓郁的甜香味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热气朝我扑鼻而来。
等我走到跟前时，却发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抢在了我的前面排队等待购买。
是一个背单肩包的年轻小姑娘，此刻她正高高举起手中的智能手机，对着锅内翻滚的果子一顿猛拍呢。
好在这支队伍目前仅有她一人而已，长度并不算太长。
为了不耽误时间，我赶忙向前挪动几步，扯着嗓子喊道。
老板，给我来两串！
紧接着，我稍稍提高音量再次补充道。
那个……请问一下，可以刷卡支付吗？
正在手持长筷翻动果子的那位老板连头都没有抬起，只是专注于手头的活儿，但还是顺口应了一句：行啊！微信、支付宝、刷卡啥都行！
这位老板看上去大概有五十多岁年纪，额头之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身上系着一条脏兮兮的围裙，上面还沾满了星星点点的糖浆渍。
他做起事来却是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只见他眼疾手快地从热油里捞出一串刚刚炸制完成的果子，迅速将其放入一旁装满浓稠糖浆的大锅中轻轻滚动几下，然后提起沥干表面多余的糖液。
眨眼之间，原本色泽金黄的果子就被均匀地包裹上了一层晶莹剔透且闪闪发亮的糖衣，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两串十块是吧？”
我看着牌子下的标价掏出银行卡。
“对喽！”
老板则是空出只手指向身旁的pos机。
简单付完钱，我又掏出手机看时间。
十二点四十一分。
已经过去一分钟了。
前面的小姑娘正跟老板闲聊，说要多撒点黄豆粉，老板笑着应着，又慢悠悠地往她的果子上撒粉、装袋。
我盯着老板的动作，忍不住盘算.
等她拿到果子至少还要半分钟，我这两串做好、装袋，再跑回美术馆，怎么着也得三分钟起步，来回就是六分钟往上，加上吃果子的时间，十五分钟恐怕真不够用。
想到柳溪在展会外孤零零等着的样子，我忍不住往前又挪了挪，轻声催了句。
“老板，麻烦您快点，我和我朋友赶时间看展。”
老板抬眼瞅了我一下，爽快地应道。
“马上就好！这姑娘的弄完就到你！”
说着，手腕猛地加快了速度，长筷子在锅里翻搅的频率都高了不少。
我和老板对完话，面前的小姑娘就忽然转过身来。
她穿着一条浅粉色的棉布小裙子，外面套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校服外套，衣摆随意地系在腰间，露出纤细的手腕。
看模样也就刚上初中的年纪，个子小小的，站在原地像棵嫩生生的小树苗。
“姐姐，你是来看展子哒？”
她的声音带着点没褪尽的童音，软乎乎的。
一开始我还以为她在喊别人，下意识地往旁边看了看，发现身后根本没人，直到她走近两步，仰着小脸望我，我才确定她是在叫我。
这姑娘生得招人喜欢，圆圆的脸蛋像个红苹果，脸颊上还有淡淡的婴儿肥，眼尾微微上翘，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对小小的梨涡。
她举着手机的手指细细嫩嫩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透着健康的粉色。
“是啊，你也是来看艺术展的？”
我被她的模样逗得心头一软，原本焦急的心情都平复了些，下意识地放轻了语气。
“嗯嗯！”
她用力点头，随即把手里的手机往我面前递了递。
屏幕亮着，上面是直播界面，右下角的小窗口里映着她圆圆的脸蛋，弹幕正刷得热闹。
“欸？”
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愣了足足两秒才反应过来。
这丫头居然在直播？
一时间，我竟有些手足无措，抬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
“嘿嘿。”
小姑娘像是看穿了我的窘迫，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笑了起来，“我刚刚一直在直播哦，本来是拍糖油果子的制作过程，听到你说要去看展，就忍不住跟你搭话啦。”
“是，是嘛？”
见她的直播镜头还稳稳地对着我们身前，镜头里甚至能清晰拍到我紧张泛红的耳尖，我越发局促起来，连说话都变得磕磕绊绊，下意识地往旁边侧了侧身子，想避开镜头。
就在这个时候，做糖油果子的老板忽然扬着嗓子开口。
“丫头，你的果子好啦！”
面前的小姑娘闻言眼睛一亮，立刻把手机支架往旁边的石阶上一放，快步跑了过去。
我终于松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胸口，正想着等自己的果子做好就立刻冲去找柳溪，没等思绪落地，一道轻快的脚步声又折了回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小姑娘已经到了我面前，她脸颊因为跑动泛着红晕，手里举着两串裹着亮晶晶糖衣的果子，不由分说地往我手里递。
“呐，姐姐你不是很急嘛，你拿这个吧！”
见状我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摆着手推辞。
“不，不用啦！谢谢你呀，我的马上就做了。”
我指了指正在往油锅里放果子的老板，语气里满是感激。
“没事哇。”
小姑娘的两对虎牙微微露出，“我不着急的，晚几分钟进去没关系。”
“你朋友应该还在等你吧？这个你先拿去，我再等老板做一份就好啦。”
她的话刚说完，屏幕里的弹幕就刷成了一片。
“小月子好善良”
“姐姐快收下吧，别让小月子白跑一趟”
“这糖油果子看着就香”。
我看着她真诚的眼神，又飞快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十二点四十二分半。
再耽搁下去，真的要赶不上了。
“那谢谢你啦！”
我不再推辞，双手接过温热的果子。
“钱我已经付过了，待会你找老板拿就好！”
我一刻都不敢停留，转身就往美术馆的方向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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