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相之间的旖旎春光，如同最上等的蜜糖，浸润着昭阳殿的每一个角落，却也难免泄露出些许甜腻的气息，引得朝堂之上嗅觉敏锐的狐狸们，暗中翕动着鼻翼。
这日早朝，气氛便有些微妙。
几位向来以“清流直谏”自居的老臣，在议完几桩寻常政务后，交换了几个眼神，最终由一位须发皆白、资历最老的御史大夫颤巍巍出列。
“陛下，”
他躬身行礼，语气沉重，
“老臣近日听闻，宫中……似有不合礼制之事。陛下勤政爱民，乃万民之福，然亦需注重宫闱肃整，以正视听，方不负先帝托付，黎民期望啊！”
他虽未明指，但那意有所指的目光，却几次若有若无地瞟向站在百官之首、眼观鼻鼻观心的沈疏桐。
此言一出，几位附议的官员也纷纷出列，言辞虽委婉，但中心思想明确——陛下您近来与丞相走得未免太近了些，夜宿昭阳殿更是于礼不合，恐惹非议，有损圣德。
龙椅之上，楚晏兮面上依旧带着惯有的、慵懒中透着威仪的浅笑，只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她把玩着指尖一枚温润的玉扳指，目光淡淡扫过下方那群“忧国忧民”的老臣，最后落在身侧侍立的心腹内侍漓月身上。
漓月心领神会，立刻上前一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
“陛下，奴婢方才想起，监察司今晨呈报，京畿卫戍营昨日查获一批劣质军械，经查，与去岁兵部核销的一批报废兵械编号重合，其中牵涉……吏部文选司郎中，李大人。”
被点名的李大人，正是方才附议最积极的那位老御史的门生女婿，闻言脸色瞬间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冷汗涔涔而下。
那老御史也是身形一晃，后面准备好的慷慨陈词全都卡在了喉咙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楚晏兮这才仿佛刚注意到殿下的骚动，微微挑眉，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与不悦：
“哦？竟有此事？李爱卿，你可有何解释？”
她并未再看那老御史，只盯着跪在地上的李郎中，目光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臣……臣冤枉！陛下明鉴！”李郎中磕头如捣蒜。
“是否冤枉，自有监察司与刑部核查。”
楚晏兮语气转冷，
“然，军械之事，关乎边关将士性命，关乎社稷安危，岂容儿戏！此事必须严查，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她目光再次扫过全场，带着帝王的凛然，
“至于其他……孤行事，自有孤的道理。众卿还是多将心思放在如何替孤分忧，如何造福黎民之上，莫要整日盯着孤的后宫，捕风捉影，徒惹是非！”
她一番话，连消带打，借力打力。
既用一桩实实在在的贪腐案堵住了那些言官的嘴，又明确表达了对干涉她私事的不满，最后还拔高到“为国分忧”的层面，让人无可指摘。
沈疏桐自始至终垂眸静立，仿佛殿内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只在楚晏兮说出“孤行事，自有孤的道理”时，那掩在袖中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轻轻蜷缩了一下，心底涌起一股暖意。
退朝后，回到御书房。
楚晏兮屏退左右，直接扑进沈疏桐怀里，搂着她的脖颈，带着几分委屈又得意的语气抱怨：
“阿疏姐姐你看，那些老顽固，整日就知道盯着我们！”
沈疏桐稳稳接住她，手掌在她背后轻轻拍抚，声音低沉而坚定：
“陛下处理得极好。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他们……掀不起风浪。”
“孤知道。”
楚晏兮仰起脸，在她下颌亲了亲，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不过，被他们这么一闹，孤心情都不好了。沈相……是不是该补偿朕？”
沈疏桐看着她娇憨索吻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朝堂上的帝王威仪，心中爱极，从善如流地低头，含住了那主动送上的、柔软甘甜的唇瓣。
这是一个温柔而缠绵的吻，不带情欲，只有满满的安抚与珍视。
直到楚晏兮气息微乱，才轻轻分开。
“还不够。”
楚晏兮赖在她怀里，手指勾着她官袍的系带，得寸进尺，
“孤今日被他们气着了，心口闷。”
沈疏桐无奈又宠溺地低笑，知道她是借题发挥，却甘之如饴。！她打横将人抱起，走向内间的软榻：“那臣……帮陛下顺顺气？”
软榻之上，帘幔低垂，隔绝了外界的纷扰。
沈疏桐并未急着“顺气”，而是让楚晏兮枕在自己腿上，指尖带着温润的内力，轻柔地按揉着她的太阳穴。
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地驱散着疲惫与烦闷。
楚晏兮舒服地闭上眼，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与温柔。
她能感受到沈疏桐的目光，如同最柔和的月光，流连在她的脸上。
“阿疏姐姐，”
她忽然开口，声音带着慵懒的沙哑，
“若有一天，那些老臣以死相逼，要你离开孤，你会如何？”
沈疏桐按摩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那臣便告诉他们，臣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魂。若陛下不要臣，臣便自绝于殿前；若有人逼陛下弃臣，臣便先送他们下去，为陛下黄泉开路。”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却让楚晏兮心头巨震，猛地睁开眼，对上她那双沉静如古井，却为自己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眸子。
“不许胡说！”
楚晏兮伸手捂住她的嘴，眼中带着一丝后怕与更深的动容，
“孤不会不要你，谁也不能逼孤放弃你。”
她凑上前，额头抵着沈疏桐的额头，气息交融，
“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看遍这江山四季，直到白发苍苍。”
“好。”
沈疏桐低声应允，吻了吻她的掌心。
温情在静谧中流淌。
过了一会儿，楚晏兮似乎真的被按揉得舒坦了，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她翻了个身，面对沈疏桐，手指悄悄探入她的衣襟，抚上那光滑紧致的肌肤，眼中漾起春水般的涟漪。
“这里……也闷。”
她红着脸，声音细若蚊呐，却带着明目张胆的勾引。
沈疏桐呼吸一滞，抓住她作乱的手，眸色转深，带着几分警告，却又满是纵容：
“陛下……这是在玩火。”
“那沈相……”
楚晏兮不退反进，吐气如兰，主动吻上她的唇，
“便陪孤……焚身以火，可好？”
衣衫渐落，喘息渐浓。
窗外秋风拂过枝头，带起几片枯叶，却吹不散这一室陡然升腾的、足以将理智焚烧殆尽的炽热春意。
朝堂的暗流汹涌，终究敌不过这闺阁之内的，情深似海，春色无边。
她们在彼此的怀抱中，寻到了最坚实的堡垒，也找到了对抗整个世界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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