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暗影阁驻地一片寂静。
林默盘膝坐在静室之中，双目微闭，周身有灰黑色的混沌之气缓缓流转。
今日连番大战，尤其是与刑天殿主的生死一战，虽然表面上赢得轻松，实则消耗极大。混沌暗影领域全力展开时，对心神和元婴的负担远超常人想象。
若非他根基深厚，又有混沌暗影元婴这等逆天存在支撑，恐怕早就力竭了。
“调息三个时辰，应该能恢复九成。”
林默心中盘算着明日可能面临的恶战。
刑天殿主败退，但仙域绝不会就此罢休。血魔宗主今日按兵不动，分明是在等待时机。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
明日擂台上，恐怕不会像今日这般简单了。
就在他专心运转功法时，识海深处，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波动。
紧接着，两道古老而浩瀚的气息，缓缓苏醒。
林默心中一动，意识沉入识海。
灰蒙蒙的识海空间中，两尊虚幻的身影逐渐凝实。
左边是一位白衣飘飘的老者，仙风道骨，眼神深邃如星空，周身散发着纯净的仙灵之气——正是仙尊残魂。
右边则是一位黑袍中年人，面容狂放不羁，眼中闪烁着桀骜不驯的光芒，周身魔气汹涌却又暗含某种玄奥规律——正是魔尊残魂。
“晚辈林默，见过二位师尊。”林默恭敬行礼。
这两尊残魂，虽已陨落无数岁月，但毕竟是曾经站在仙魔大陆巅峰的存在。他们留下的传承，让林默得以走上混沌暗影之道，这份恩情，林默始终铭记。
“起来吧。”
仙尊虚影抬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将林默托起。
他的目光落在林默身上，仔细打量着，眼中逐渐流露出欣慰之色。
“元婴中期，混沌暗影元婴已成，领域初具雏形……不错，很不错。”仙尊的声音温和而慈祥，“比我们预想的，要快上许多。”
魔尊虚影则更加直接，他大笑道：“小子，你今日在擂台上的表现，我们都看到了！一指败蛮山，一掌碎地兵，一眼破幻术，三拳破金刚……最后连刑天那老小子都被你一拳重伤！痛快！真是痛快！”
林默谦虚道：“晚辈只是侥幸。”
“侥幸？”魔尊哼了一声，“修行路上哪来那么多侥幸？实力就是实力！你今日所用，虽是我们传下的根基，但其中的变化与融合，却完全是你自己的领悟。这一点，本尊看得明白！”
仙尊也点头道：“不错。你将仙道的缥缈灵动与魔道的霸道狂放，完美融入了混沌暗影之中，形成了独属于你自己的战斗风格。这一点，难能可贵。”
林默心中微暖。
能得到这两位上古大能的认可，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二位师尊今日苏醒，可是有什么要指点晚辈？”林默问道。
仙尊与魔尊对视一眼，神色都变得严肃起来。
“林默。”仙尊缓缓开口，“你可知，为何我们当年要创出‘混沌暗影之道’？”
林默想了想，道：“为了超越仙魔之限？”
“这是其一。”魔尊接话道，“但更重要的，是我们看到了仙魔二道各自的局限。”
仙尊轻叹一声：“仙道求超脱，讲清静无为，但却容易陷入固步自封，失了进取之心。魔道求力量，讲弱肉强食，但却容易堕入杀戮欲望，失了本心清明。”
“我们二人，一生争斗，却也一生相知。”魔尊难得收起狂放，语气中带着感慨，“到了最后，我们都明白了——仙非全善，魔非全恶。真正的道，应该包容二者之长，摒弃二者之短。”
“所以你们创造了混沌暗影之道？”林默若有所思。
“不错。”仙尊点头，“混沌包容万物，暗影游走虚实。这条道，本应成为仙魔大陆的新方向。可惜……”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魔尊却冷笑道：“可惜我们还没来得及将这道统传开，就被那些自诩正统的老顽固联手围攻，最终双双陨落。他们怕的不是我们，而是怕这条道，会动摇他们千万年来的统治根基！”
林默沉默。
这段历史，他在接受传承时隐约知道一些。
仙魔二尊当年惊才绝艳，几乎触摸到了渡劫期的门槛。他们创出的混沌暗影之道，直指大道本质，若能推广开来，仙魔大陆的格局必将彻底改变。
正因如此，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
最终，仙域三大圣地、魔域四大魔宗联手，布下天罗地网，将二尊围杀于葬仙古地。
“那些往事，不提也罢。”仙尊摆摆手，看向林默，眼中重新浮现欣慰，“让我们高兴的是，你不仅继承了我们的道，更走出了自己的路。”
“你建立暗影阁，以混沌秩序为目标，要打破仙魔二道的壁垒……这比我们当年想做的，还要更进一步。”魔尊认真道，“小子，你做到了本尊当年想做却未能完成之事。”
林默郑重道：“若无二位师尊传承，晚辈也不可能有今日。”
“传承只是开始。”仙尊道，“能走多远，终究要看你自己。而今日观你之战，我们确信——你走在了正确的路上。”
魔尊突然问道：“小子，你对明日的战斗，可有把握？”
林默沉吟片刻，如实道：“若只是血魔宗主一人，我有七成把握胜之。但若仙魔两道暗中联手，甚至还有其他势力插手……胜负难料。”
“你倒是清醒。”魔尊赞许道，“没有因为今日连胜而自大。很好，这才是我魔道传人该有的心性！”
仙尊则道：“既然你心中清楚，那我们今日便对你进行最后的战斗点拨。”
“最后的点拨？”林默一怔。
“不错。”仙尊点头，“我们残魂之力有限，此次苏醒，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有些东西，必须现在就传给你。”
魔尊接口道：“听完之后，能领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林默心中一凛，恭敬行礼：“请二位师尊指点！”
仙尊率先开口：“你今日施展混沌暗影领域时，可曾感觉到某种滞涩？”
林默回想片刻，点头道：“确实。领域展开的瞬间，对心神的冲击极大。维持领域时，元婴的消耗也远超正常情况。”
“这便是你尚未完全理解‘混沌’二字的真意。”仙尊缓缓道，“混沌非混乱，而是有序与无序的共存，是创造与毁灭的一体。你的领域，现在偏向‘暗影’的虚实变化，却未能真正发挥‘混沌’的包容与演化。”
林默仔细聆听，不敢错过一字。
“看好了。”
仙尊虚影抬手，在识海空间中轻轻一点。
下一刻，林默眼前景象大变。
他仿佛置身于一片鸿蒙未开的混沌世界，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只有无穷无尽的灰蒙蒙气流。
但这些气流并非杂乱无章，而是按照某种玄奥的规律缓缓流转。
时而聚集成星云，时而又散作雾气；时而演化出山川河流的虚影，时而又回归混沌本质。
创造与毁灭，有序与无序，在这片混沌中达到了完美的平衡。
“这就是……混沌真意？”林默喃喃道。
“混沌包容万物，故而能演化万物。”仙尊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的领域，不应只是压制敌人、隔绝灵气。它应该是一个可以随着你心意而变化的‘小世界’。”
“敌人若用火攻，你可令领域化为水世界；敌人若用幻术，你可令领域化为真实之境；敌人若用蛮力，你可令领域化为无尽虚空……”
“混沌之道，千变万化，无有定形。你要做的，不是强行控制领域，而是引导它，让它成为你意志的延伸。”
仙尊说完，景象消散。
林默站在原地，心神震撼。
他之前使用领域，确实只是简单地展开，利用其压制和隔绝的特性。从未想过，领域还可以这样用！
“多谢仙尊指点！”林默深施一礼。
仙尊虚影略显黯淡，显然刚才演化混沌真意，消耗不小。
“该我了。”魔尊踏前一步，眼中闪烁着狂放的光芒，“小子，你今日战斗，力量够了，技巧也够了，但还差一点——”
“狠劲！”
林默一怔。
魔尊冷笑道：“你以为一拳重伤刑天，就叫狠？错！那只是力量的碾压。真正的狠，是哪怕实力不如对方，也要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的决绝！”
“看好了！”
魔尊虚影骤然化作一道黑光，冲向识海空间的深处。
下一刻，林默眼前出现了另一幅景象。
那是一片尸山血海，无数强者在厮杀。
魔尊的身影在人群中纵横，他浑身浴血，胸口被洞穿，左臂齐肩而断，但眼中的战意却燃烧到极致。
“魔吞天下！”
魔尊狂吼，竟张开大口，将周围数十名敌人的攻击连同灵气一起吞噬！
他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断臂处血肉蠕动，竟重新长出一条手臂！
“这……”林默瞪大眼睛。
“魔道的精髓，就在于‘夺’！”魔尊的声音响起，“夺天地灵气，夺敌人修为，夺万物生机！你修混沌暗影之道，暗影部分本就偏向魔道，为何不敢放开了去夺？”
景象再变。
这一次，是魔尊与一位仙道强者单挑。
那仙道强者修为明显高出魔尊一筹，仙光璀璨，法则环绕，将魔尊压得节节败退。
但魔尊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越来越兴奋。
“你以为你赢了？”魔尊狂笑，“错了！你只是在帮我淬炼魔躯！”
他竟主动迎向仙道强者的攻击，任由仙光洞穿身体，却在那一瞬间，将一缕仙光法则强行吞噬！
“以敌之力，炼我之身！这才是真正的魔道！”
景象消散。
魔尊虚影回归，气息也虚弱了不少，但眼中的狂傲不减分毫。
“小子，你的混沌暗影之道，本就具备吞噬特性。但你用得太过保守了。”魔尊盯着林默，“明日之战，若真到了生死关头，记住——”
“放开手脚去夺！去吞！天地灵气，敌人修为，甚至他们感悟的法则……只要是能让你变强的，统统夺过来！”
“混沌包容万物，暗影吞噬一切！这才是完整的混沌暗影之道！”
林默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魔尊这番话，简直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
但他仔细一想，又觉得豁然开朗。
是啊，混沌暗影元婴本就具备吞噬特性，他之前却只用来加速修炼，从未在战斗中全力施展过。
若真如魔尊所说，在战斗中吞噬敌人力量……
那他的持续作战能力，将提升到一个恐怖的程度！
“晚辈明白了！”林默郑重道。
仙尊与魔尊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欣慰。
“该教的，我们都教了。”仙尊轻声道，“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魔尊则道：“小子，记住——你不仅是我们的传人，更是混沌暗影之道的开创者。这条道能走多远，就看你敢不敢想，敢不敢做！”
二人的虚影开始逐渐淡化。
“二位师尊！”林默心中一紧。
“不必伤感。”仙尊微笑，“残魂本就有散尽之时。能在最后时刻，看到传人走到这一步，我们已无遗憾。”
魔尊大笑道：“没错！小子，好好干！让那些老顽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大道！”
“若有机会……替我们看看渡劫之后的风景。”
话音落下，两道虚影彻底消散。
识海空间中，只留下两枚光点，缓缓落入林默的元婴之中。
那是仙魔二尊最后的本源感悟。
林默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他能感觉到，那两枚光点中蕴含的，是二尊对天地法则最深刻的理解，是他们一生修行的精华。
这份馈赠，太重了。
“二位师尊放心。”林默对着虚空深深一拜，“弟子必不负所托。”
“混沌暗影之道，必将照耀仙魔大陆。”
“渡劫之后的风景……弟子替你们去看！”
意识回归本体。
静室中，林默睁开双眼。
此刻已是深夜子时，窗外月色如水。
但他的心中，却燃起了一团火焰。
仙尊的混沌真意，魔尊的吞噬之道……这两条点拨，让他对混沌暗影之道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领域的变化，战斗中的吞噬……”
林默心念微动，右手抬起。
掌心之上，一团灰黑色的混沌之气缓缓旋转。
这一次，他没有简单地操控它，而是尝试着“引导”。
心念变化间，混沌之气时而化作火焰，熊熊燃烧；时而化作水流，潺潺流动；时而化作金石，坚硬沉重；时而化作清风，无形无质。
千变万化，存乎一心。
“原来如此。”林默眼中闪过明悟之光。
他又尝试运转元婴，那一对暗影之翼轻轻扇动，周围天地灵气如潮水般涌来，被元婴迅速吞噬炼化。
吞噬速度，比之前快了至少三成！
而且林默能感觉到，若在战斗中，他甚至可以直接吞噬敌人的攻击能量，转化为自身修为！
“明日的战斗……”
林默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若说之前他只有七成把握，那么现在，他有九成！
不，是十成！
仙魔二尊最后的点拨，让他的战力发生了质的飞跃。
现在的他，虽然还是元婴中期，但真正的实力，已经足以碾压绝大多数炼虚初期，甚至能与炼虚中期一战！
“血魔宗主，仙域各派……”
林默望向窗外，眼神锐利如刀。
“明日，便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混沌暗影之道！”
他重新盘膝坐下，开始消化仙魔二尊留下的本源感悟。
时间缓缓流逝。
东方渐白，黎明将至。
而洛阳城中，暗流涌动。
血魔宗驻地，密室内。
血魔宗主端坐主位，下方是三位气息深沉的老者。
这三人，赫然都是化神巅峰的修为，是血魔宗隐世不出的太上长老！
“都准备好了？”血魔宗主沉声问道。
“宗主放心。”为首的白发老者阴冷一笑，“‘血海大阵’已布下，只要那林默敢上擂台，必叫他尸骨无存！”
另一名红脸老者道：“仙域那边也联系好了。天剑宗、玄天宗、金刚寺都会派人助阵。届时我们联手发难，林默插翅难飞！”
最后一名枯瘦老者补充：“魔域其他三宗虽然态度暧昧，但只要我们得手，他们自然会站到我们这边。混沌暗影之道的诱惑，没人能抵挡。”
血魔宗主满意点头：“很好。今日，便是林默的死期！”
“记住，一旦动手，不要留任何余地。直接祭出血海大阵，将他困杀其中！”
“是！”三人齐声应道。
同一时间，仙域各派驻地也在密谋。
天剑宗长老对门下弟子吩咐：“今日擂台，若血魔宗动手，我们便以‘除魔卫道’之名出手。目标只有一个——夺下林默的元婴，搜魂取得混沌暗影之道的完整传承！”
玄天宗长老则更直接：“混沌秩序？笑话！仙魔大陆的秩序，轮得到一个元婴小辈来定？今日必杀他！”
金刚寺的慧明禅师双手合十，默念经文，但眼中也闪过一丝决绝。
混沌之道，关乎佛魔之辨，他必须亲眼见证，亲自判断。
而暗影阁驻地。
影玄长老将一枚玉简交给柳如烟：“柳姑娘，这是阁主昨夜交代的。若今日有变，你立刻带核心弟子撤离，按玉简中的路线前往备用据点。”
柳如烟接过玉简，却摇头道：“我不会走的。”
“柳姑娘！”影玄长老急道，“阁主说了，今日之战凶险万分，你留下反而会让他分心。”
“正因凶险，我才更要留下。”柳如烟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影玄长老，你按阁主吩咐安排撤离事宜便是。我自有打算。”
影玄长老还想再劝，但看到柳如烟眼中的坚定，最终叹了口气。
他知道，劝不动了。
晨光洒落，新的一天到来。
洛阳城中央，天下擂台周围，早已人山人海。
比昨日更多！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仙魔两道，暗流涌动。
林默能否守住擂台，延续神话？
混沌秩序，究竟能否真正建立？
答案，将在今日揭晓。
辰时三刻。
一道身影，踏空而来，落在擂台中央。
灰袍猎猎，黑发飞扬。
正是林默。
他环视四周，目光平静如水。
“天下擂第二日，继续。”
“规则不变。”
“谁想挑战，上台来。”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全场寂静。
数万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就在这时——
“林阁主，老夫来会会你！”
一道血光冲天而起，落在擂台之上。
血袍翻涌，魔气滔天。
血魔宗主，亲自上场！
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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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预告：血魔宗主祭出血海大阵，仙魔两道联手围杀！林默展露混沌真意，领域千变，吞噬万法，一人独战群雄，杀得天地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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