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溪岳脚步一顿，惊讶地望着院门边的两人。
盛既望这时候找来并不意外，可她身边的少年却让她摸不着头脑，她从未在学院里见过，尽管他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甚至微微侧身藏在盛既望身后，赵溪岳却无法忽视他。
无他，只因那惊鸿一瞥的眉眼实在过于好看。
少年的眉眼生得极为好看，不是裴熙那种张扬的俊朗，也非止渊那种清冷的精致，而是一种如同水墨画般干净疏朗的韵味。
最特别的是他那双眼睛，瞳色是罕见的浅褐色，像是浸了水的琉璃，澄澈通透。
他整个人就像一幅被妥善收藏的水墨画，安静，苍白，带着一种易碎而疏离的美感，即便他努力隐藏自己，那份独特的气质依旧让人无法忽视。
“盛师姐？你怎么来了？”赵溪岳走上前，带着疑问打了声招呼。
盛既望放下把玩的玉哨，红唇微勾，目光在赵溪岳身上扫过，尤其是在她肩头安静梳理羽毛的青羽上停留了一瞬，才懒洋洋地开口。
“听说你今日大出风头，过来看看。”她语气随意，随即用下巴点了点身旁那个几乎要缩成一团的少年，“顺便带个人给你认识。”
她侧了侧身，算是正式介绍：“这位是刚刚结束外派任务归来的顾师兄，顾清弦，论辈分，我得叫一声师兄。”她顿了顿，补充道，“和我一样，我们都是邓掌院的亲传弟子。”
赵溪岳心中了然。
亲传弟子和普通学子的地位天差地别，她目前确实还只是空间院的一名普通学子，并未正式拜入哪位师长门下。
她连忙端正神色，对着那位沉默的少年恭敬行礼：“顾师兄好。”
出乎她意料的是，那位名为顾清弦的少年在她行礼问好时并没有回话，甚至连头都没怎么抬，只是极其轻微地朝她的方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紧接着他脚步微动，竟不着痕迹地往盛既望身后又缩了缩，试图用盛既望的身形挡住自己，仿佛生怕被赵溪岳多看几眼。
赵溪岳：“……？”
顾清弦这副模样让盛既望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她二话不说，伸手一把揪住顾清弦的后衣领，直接将他直接从自己身后“提”了出来，让他在赵溪岳面前站得笔直。
“顾清弦，你差不多得了。”盛既望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不是你听说空间院新来了个挺有意思的小师妹，好奇得紧，非要跟我来看看吗？现在人给你带到了，你倒好，躲什么躲？”
顾清弦像是完全没料到会被当众“提审”，苍白的脸颊泛起一抹极淡的红晕。
他想挣开，却被盛既望牢牢钳住，只得低声道：“……我没……”
“你没？那你躲什么？”盛既望挑眉，手上力道不减，语气依旧犀利，“刚才师妹跟你行礼问好，你连头都不抬，还往我身后缩。怎么，发现小师妹不是三头六臂，失望了？是怕人家把你吃了还是怕她看上你？”
赵溪岳：“……”她默默后退半步，突然有点庆幸自己不是顾清弦。
但她也终于彻底明白——盛既望这人，不仅是嘴毒，还自带一种“把所有人都按在地上摩擦”的社交天赋。
她不是针对谁，她只是单纯地在用同样的火力，发自内心地热爱“创人”这项事业，并且平等创死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她自己。
顾清弦被怼得耳根都红了，他抿着唇，眼神飘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盛既望显然没打算放过他，她把人往前一推：“好歹打个招呼啊，师妹好歹跟你行礼了。你这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带你来看什么凶兽呢。”
赵溪岳看着顾清弦那副窘迫到快要原地蒸发的模样，连忙打圆场，笑着摆手：“盛师姐，他刚回来，可能还没适应。”
“适应？”盛既望打断她，一双凤眼斜睨着顾清弦，“对了，我忘了和你说，他在外面执行任务的时候，那可是出了名的冷面阎罗，手段狠辣，结果呢？一回到学院，见到个新师妹，就成了这副鹌鹑样。”
赵溪岳一愣，冷面阎罗？
她好像记得之前和盛既望闲聊时，对方确实提起过空间院有位天赋极高的师兄，在外执行任务时手段凌厉果决，被同门私下称为“冷面阎罗”。
难道……就是眼前这位被拎着后领、耳根通红、眼神躲闪的顾师兄？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顾清弦，试图从他那张苍白易碎的漂亮脸蛋上找出哪怕一丝阎罗的影子。
顾清弦察觉到她的目光，浅褐色的眸子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又迅速垂下，整个人显得更加无措。
盛既望看着两人这反应，终于松开了揪着顾清弦衣领的手：“顾清弦，给师妹好好打个招呼，不然我今晚就让你对着全院弟子自我介绍三遍。”
顾清弦：“……”
他终于抬起眼，浅褐色的眸子在赵溪岳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又迅速垂下，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师妹好。”
盛既望见他总算开口，这才重新看向赵溪岳。
“你今天那场打得不错，能在等级落后的情况下赢炎朝朝，确实有点意思。”盛既望总算把话题拉回正轨，语气里难得带上一丝赞许。
“不过，你最后那一下攻击灵力浪费得还是太厉害了。”
赵溪岳点头：“嗯，我还在摸索，之后会掌握的更好。”
“这个倒是不急。”盛既望懒洋洋地接口，指尖在玉哨上轻轻一弹，发出清脆的响声，“不过，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在最后关头收手的？”
这话一出，赵溪岳就知道，盛既望恐怕是全程关注了比赛。
她没有隐瞒，如实道：“只是觉得没必要继续伤她或她的契约兽，分出胜负就够了。”
盛既望闻言，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又或许是在思索什么。
“有意思。看来你对比试的理解，跟大多数人不太一样。”
赵溪岳：“……”
她想说这是很正常的想法，但在他们眼里似乎很稀奇。
正当她在想如何解释时，盛既望像是想起什么，又用下巴点了点旁边的顾清弦，“这家伙虽然害羞，但在空间掌控方面还算有点心得。你有空可以找他讨教讨教。”
顾清弦闻言猛地抬头，浅褐色的眸子里写满了惊恐，拼命对盛既望使眼色，仿佛在说“你不要害我”。
盛既望完全无视他的眼神抗议，反而对赵溪岳露出一个“你懂的”笑容：“别看他在学院里这副德行，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空间术法用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你要是能撬开他的嘴，保证受益匪浅。”
赵溪岳看着顾清弦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但还是恭敬地应道：“多谢盛师姐提点，若有疑惑，我会……尝试向顾师兄请教的。”
盛既望见状嗤笑一声，也没再勉强。
“行了，人你也见到了，我们走了。”她说着，顺手又拍了下顾清弦的后背，力道不轻，拍得他一个踉跄，“别躲了，走了！”
赵溪岳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个张扬如火，一个安静似水，组合在一起却有种奇异的和谐感。
看来以后的空间院可有的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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