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药分六气岁物
厥阴在天主持气候时以风为生化特征,在地主持物候时以酸味为生化特征,清凉有毒之物不易生长。少阴在天主持气候时以热为生化特征,在地主持物候时以苦味为生化特征,寒凉有毒之物不易生长。太阴在天主持气候时以湿为生化特征,在地主持物候时以甘味为生化特征,干燥有毒之物不易生长。少阳在天主持气候时以火为生化特征,在地主持物候时以苦味为生化特征,寒凉有毒之物不易生长。阳明在天主持气候时以燥为生化特征,在地主持物候时以辛味为生化特征,湿润有毒之物不易生长。太阳在天主持气候时以寒为生化特征,在地主持物候时以咸味为生化特征,温热有毒之物不易生长。
治疗疾病时,必须清楚六气的变化规律及其分别对应的治法,了解五味五色所生的机理,掌握五脏所适宜的特性,才能谈论疾病虚实产生的缘由。源于天的,是天之气;源于地的,是地之气。谨慎观察气候的适宜性,不可错失病机。根据岁气来备制药物,就不会遗漏主治之效。岁物,是天地精气的专一体现。不属于当岁之物的药性就会散失,即便形态相同但效力等级不同。气味有浓淡之分,药性有躁动与安静之别,治疗保养的效果有强弱之差,药力作用有深浅之异。上部邪气侵袭下部,用能制胜它的药物平调;外部邪气侵入内部,用能制胜它的药物治疗。
王冰说:受天气化生的,属于天气;受地气化生的,属于地气。五种毒物都是五行之气形成的,所以被克制的一方不能生长,只有司天在泉之气所化生的药物才具有纯正的气味。因此药工专门依据岁气来采集药物,这样主治的病症就不会有遗漏。五运之气充盛时,药物就具有专精之气,药性浓郁,使用时能发挥其正常的气味功效。五运不足时,药物就不专精而气散,质地不纯,虽然外形相同,但药效却有差异。所以当天气过盛影响下方、地气过盛影响内部时,都要用能克制它们的气来调治,比如用风克制湿、用酸克制甘之类的方法。
气的强弱各有不同,形体有盛有衰,治法有缓有急,方剂有大有小。又说:病程有长短,病证有内外,治法有轻重。病程短的用奇方,病程长的用偶方。发汗不用奇方,攻下不用偶方。补益上部、治疗上焦病证宜用缓方,补益下部、治疗下焦病证宜用急方。
病位近而证候虚实错杂,宜用剂量较小的方剂;病位远而证候单纯,宜用剂量较大的方剂。方剂大则药味宜少,方剂小则药味宜多。药味多的方剂可至九味,药味少的方剂可减至两味。
如果奇方治不好病就用偶方,偶方治不好就用反佐的方法来治疗,所谓寒热温凉的反佐,就是用药性与疾病表面假象相同的药物。王冰说:五脏的位置有高下之分,六腑的气机运行有远近之别,病症有表里之异,用药也有轻重不同。单味药组成的方叫奇方,多味药组成的方叫偶方。心肺离上部近,肝肾离上部远,脾胃处于中部。肠、膀胱、胆等腑也有远近之分。要有高明的见解,灵活变通地配伍方药。方剂是奇方但药量用偶数,方剂是偶方但药量用奇数。病位近而用偶方,要多服几次;病位远而用奇方,要少服几次。因此肺病服九份药,心病服七份,脾病服五份,肝病服三份,肾病服一份,这是常规的用法。用药与其过量,宁可不足;与其用峻猛的药,宁可选择和缓的;与其用大剂量,宁可用小剂量。所以奇方治不好就用偶方为主;偶方治不好,就用与病症表面假象相同的药物反佐来治疗。轻微的热证,用寒药来消除;轻微的寒证,用热药来驱散。
当寒热之性极为强烈时,必然与异气相互对抗。声音不同则无法共鸣,气质不同则难以融合。因此需通过反佐之法使药性相协,再令寒热相互调和,使其初始相合而最终各显其效。李时珍说:逆病势而治为正治,顺病性而治为反治。反佐即属于从治之法。譬如热邪在下而体表有寒邪阻隔,则在寒凉药中加入温热药为佐,药力下达后,热气消散则寒性自然发挥;若寒邪在下而体表有虚火抗拒,则在温热药中加入寒凉药为佐,药力下达后,寒气消退则热性自然显现。此即寒因热用,热因寒用的精妙所在。温凉药性的运用亦依此理。刘完素指出:疾病变化决定治法,方剂核心在于对症,而组方之权操于医者。方剂分七类:大、小、缓、急、奇、偶、复。制方本质基于药性气味,寒、热、温、凉四气源于天;酸、苦、辛、咸、甘、淡六味成于地。故有形者为味,无形者为气。气属阳,味属阴。辛甘发散属阳,酸苦催泄属阴;咸味催泄属阴,淡味渗利属阳。或收敛或发散,或缓和或峻急,或燥湿或润泽,或软坚或固结,皆需依据脏腑证候选用相应药味,由此形成七方体系。奇方、偶方、复方为三种组方形式,大、小、缓、急为四种制剂法度。因此说:病有缓急之分,方有大小之别。
君主药一味、臣药二味、佐药九味,是制方的大法;君主药一味、臣药三味、佐药五味,是制方的中法;君主药一味、臣药二味,是制方的小法。又说:病位深远而用奇方或偶方,制方宜大;病位浅近而用奇方或偶方,制方宜小。方大则药味少,方小则药味多。
用药多不过九味,少则两味。刘完素说:身体表层为远,内部为近。方剂的大小,是制定奇偶之数的法则。例如小承气汤、调胃承气汤,属于奇数的小方;大承气汤、抵当汤,属于奇数的大方,这是针对攻下里证而用的。桂枝汤、麻黄汤,属于偶数的小方;葛根汤、青龙汤,属于偶数的大方,这是针对发汗解表而用的。所以说:发汗不用奇数方,攻下不用偶数方。
张从正说:大方有两种:一种是君药一味、臣药三味、佐药九味组成的大方,适用于病情复杂、兼证多而邪气不一,不能用一两味药治疗的病症;另一种是药量重而一次性顿服的大方,适用于肝肾及身体下部病变因药力需远达的情况。王太仆认为心肺属近,肾肝属远,脾胃居中。刘河间则主张体表为远,体内为近。在我看来,上半身属天气三分的范围;下半身属地气三分的范围;中脘则是人气的分野。
小方有两种:一种是君药一味、臣药二味的小方,适用于病情单一、没有兼证、邪气专一的情况,可用一两味药治疗;另一种是分量少但需频繁服用的小方,适用于心肺及上焦病症,需慢慢少量服用。刘完素说:肝肾位置较远,若服药次数多则药性缓慢,不能快速到达下焦,必须用大剂量且次数少的服法,以取其迅速下行的效果;心肺位置较近,若服药次数少则药性急速下行,不能升发至上焦,必须用小剂量且次数多的服法,以取其易散上行的作用。王冰所说的肺病服九次、心病服七次、脾病服五次、肝病服三次、肾病服一次,是依据五脏生成之数而定的。
补上焦或治上焦病的方剂要用缓方,补下焦或治下焦病的方剂要用急方。急方的药物气味浓厚,缓方的药物气味淡薄,使药力能到达病位。如果病位较远而药效在半途就发挥作用,可用饮食辅助送服药物,但不能违背用药的原则。王冰说:比如病在肾而心气不足,服药应快速通过上焦,不让药气影响心脏,否则肾药侵犯心脏,会使心气更虚弱。其他上下远近的情况也类似。刘完素说:圣人治上焦不犯下焦,治下焦不犯上焦,治中焦则上下都不侵犯。所以说:攻伐无过错的部位,叫作严重失误。王好古说:治上焦必妨碍下焦,治表证必牵连里证。用黄芩治肺,必伤脾;用肉苁蓉治肾,必扰心;服干姜温中,必上冲;服附子补火,必耗水。张从正说:缓方有五种:一是用甘味缓和的方剂,如甘草、糖、蜜之类,病在胸膈时取其药效滞留;二是丸剂缓方,比汤剂散剂起效慢;三是多味药组成的缓方,药物多则互相制约,不易各自发挥偏性;四是用无毒药物治病的缓方,药性平和则功效缓和;五是气味俱薄的缓方,气味薄则擅长补上治上,等到达下焦时药力已减弱。
药性峻猛的方剂。刘完素说:药味浓重的属阴,药味淡薄的属阴中之阳;所以味浓的药物能引起泻下,味薄的药物能疏通气机。药气浓烈的属阳,药气轻薄的属阳中之阴;因此气浓的药物会引发发热,气薄的药物会促使发汗。王好古说:治疗主证宜用缓方,缓方针对疾病本质;治疗客邪宜用急方,急方针对症状表象。无论解表攻里、发汗泻下,都有该用缓方或急方的时机。张从正说:急方有四种:针对急症需急攻的急方,如中风、关格等病症;汤剂散剂类能快速涤荡病邪的急方,因服下易散开且见效迅速;药性峻猛的急方,靠毒性催吐泻下以遏制病势;气味俱浓烈的急方,因药力厚重直趋下焦而效力持久。
奇方。王冰说:这是指单方。张从正说:奇方有两种:一种是单独使用一味药的奇方,适宜治疗病位在上部且病程较短的病症。
药物配合阳数一、三、五、七、九的奇方,适合攻下而不适合发汗。刘完素说:比如小承气汤、调胃承气汤,属于奇方中的小方;大承气汤、抵当汤,属于奇方中的大方,这是根据它们攻下的作用而定的。桂枝汤、麻黄汤,属于偶方中的小方;葛根汤、青龙汤,属于偶方中的大方,这是根据它们发散的作用而用的。
偶方
张从正说:偶方有三种:一是两味药相配的偶方;二是古代两个方剂合并的偶方,古人称为复方,都适用于病位在下且较远的病症;三是药物数量为阴数二、四、六、八、十的偶方,适合发汗而不宜攻下。王太仆说:发汗药不用偶方,否则药力不足以外发;攻下药不用奇方,否则药性过猛而伤身。或许是因为攻下本易见效,单用则药力薄弱;发汗较难,合用则药力增强?但张仲景制方时,桂枝汤作为发汗药,反用五味药(奇方);大承气汤作为攻下药,反用四味药(偶方),这是为何?难道是临证时灵活调整,有所增减?
复方
岐伯说:奇方无效则用偶方,称为重方。王好古说:奇方无效再用偶方,偶方无效再用奇方,故称复方。复即重复、叠加之意,如十补一泄或数泄一补。此外,伤寒见风脉或伤风得寒脉,属脉证不符,宜用复方治疗。张从正说:复方有三种:一是两方或数方合并的复方,如桂枝二越婢一汤、五积散之类;二是在原方基础上加味,如调胃承气汤加连翘、薄荷、黄芩、栀子为凉膈散之类;三是各药分量均等的复方,如胃风汤各药等分之类。王太仆将偶方视为复方,但七方中既有偶方又有复方,或许偶方指两方相合,复方指数方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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