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温禾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摸出怀里那只沉甸甸的钱袋。
二十八两银子并四十文,这是她几次进山采药攒下的,再加上今日卖灵芝和蛇胆的进项。
她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借着窗缝透进来的月光,把铜钱和碎银又细细数了一遍。
六两做本钱,剩下的……
她咬着下唇盘算,“买冬衣、修屋顶、再添些农具……不,得先改良饲料,鸡鸭长得快才能早下蛋。
白天喂鸡时她就注意到了,奶奶和二婶只是随手撒些谷壳拌野菜,难怪家里唯一的老母鸡瘦巴巴的。
她悄悄走出房间摸进厨房,从灶头里摸出炭笔,在地上勾勾画画。
两种现代混合饲料的配方渐渐成型:
鸡饲料:
谷糠打底
豆粕增蛋白
骨粉补钙(用熬猪油剩下的渣和蛋壳碾碎)
发酵鱼内脏(去腥增鲜)
鸭饲料:
麸皮为主
螺蛳粉(河边捡的小螺蛳晒干磨粉)
水藻干(池塘里捞的浮萍晒干)
少量细沙(助消化)
鱼肠得发酵五天才能去腥……
她喃喃自语,直到天边泛白才合眼。
禾丫头,太阳晒屁股喽!
温禾猛地惊醒,窗外已是日上三竿。
她慌忙披衣出门,正撞见娘亲柳氏在扫院子。
柳氏平日总是天不亮就起来熬粥,今日见她起晚了也没责怪。
厨房给你温着粥。柳氏笑着指了指灶间,又压低声音,你奶奶说让你多睡会儿,昨儿个累着了。
温禾耳根一热。
从前都是家里第一个起床的,今日反倒让长辈操心。
谢谢娘……她低头钻进厨房,捧起那碗稠稠的小米粥时,心里酸酸涨涨的。
喝完粥,温禾直奔后院。
果然,奶奶和二婶赵氏正在喂鸡,竹筛里晃荡着些发黄的菜叶和谷壳。
这哪够营养……她皱眉嘀咕。
哟,咱们的大功臣睡醒啦?
赵氏斜眼瞥她,新买的小祖宗可等着用膳呢!
温禾没接茬,蹲下摸了摸抢食的小鸡崽,突然开口:奶奶,我想试试新喂法。
她向奶奶解释道:鸡鸭分开喂,鸡吃豆渣拌发酵鱼肠,鸭吃螺蛳粉混水藻。
赵氏嗤笑:鱼肠?那腥臭玩意儿鸡肯吃才怪!
发酵五天就不腥了。
温禾胸有成竹,半个月后要是没效果,我赔您十只鸡钱。
奶奶周氏沉吟半晌,终于点头:禾丫头种稻的本事我信,喂鸡鸭……就试试吧。
温禾准备拉上阿蛮和二哥温柏立刻行动。
阿蛮!二哥!
温禾站在院门口一招手,正在晾衣服的阿蛮立刻甩着湿手跑过来。
在菜地除草的温柏也扛着锄头走近,裤脚上沾着干透的泥块。
温禾捡了根树枝,在松软的泥地上画出几道线:咱们得准备两种饲料,鸡的和鸭的。
阿蛮蹲下来看,突然指着其中一行:姑娘,现在去河边能捡到被浪打上来的死鱼,比买鱼内脏更便宜!
温柏用锄头柄量了量地上图案的尺寸:豆粕我去油坊问问,不过秋收后油坊活多,不知道还有没有剩的。
温禾抓起墙角的竹篓,二哥去油坊,我和阿蛮去河边。
秋日的河水退了不少,露出满是裂纹的滩涂。
阿蛮赤脚踩在浅滩上,裙摆扎在腰间。
她突然蹲下来拨开一片芦苇:姑娘快看!
浑浊的浅水里沉着几条指头长的小鱼。
温禾正要说话,却见阿蛮已经利落地用树枝把鱼拨到岸边:才刚死,肠子新鲜。
她边说边从腰间掏出小刀。
这是温禾前几日给她防身的,现在成了趁手的工具。
鱼肠被完整地剔出来,阿蛮顺手把鱼鳔也留下了:晒干磨粉,鸡吃了长膘。
对岸的芦苇丛忽然晃动,一群野鸭扑棱棱飞起。
阿蛮眼睛一亮,蹚水过去,从泥滩上挖出几个带青苔的螺蛳:鸭子最爱这个!
温禾学着她的样子在石头缝里摸索,冰凉的河水漫过手腕。
忽然指尖一痛,原来是个大河蚌夹住了手指。阿蛮赶紧过来帮忙,两人费了好大劲才掰开蚌壳。
加在鸭饲料里......
阿蛮话音未落,蚌壳里突然喷出一道水箭。
两个姑娘愣了一瞬,突然笑出声来。
温柏在油坊门口跺了跺脚,把鞋底的泥块震落。
豆粕?老掌柜从榨油机后面探头,新豆还没收上来,就剩两袋陈的了,结了不少块。
不妨事!温柏接过麻袋一掂量,我拿谷子跟您换?
等背着豆粕出来时,日头已经偏西。
路上遇到同村的周叔,对方盯着麻袋直咂嘴:柏哥儿这是干什么呢?
温柏憨厚一笑,未答话,脚步却加快了。
他记得小妹说过,新饲料的配方不能外传。
三人汇合在院子西南角。
这里既背风又向阳,是温禾早就看好的地方。
鱼肠要这样揉......温禾把内脏倒进木盆,加入阿蛮准备的去腥草汁。
泛着苦香的液体一接触鱼肠,腥味顿时淡了。
温柏蹲在旁边用石臼捣螺蛳,每捣一下都发出闷响。
阿蛮在筛细沙,河沙从竹筛漏下,在夕阳里闪着细碎的金光。
姑娘看!她突然从沙堆里拣出几片小贝壳,磨碎了掺在鸭饲料里,它们肯定喜欢。
温禾笑着点头,继续往陶坛里铺层层材料:底层谷糠,中间拌豆粕和鱼肠,最上面盖层干草。
三个坛子整齐排列在墙根,要等五天才能开封。
日头完全沉下去时,三人终于完工。
温柏的衣襟沾满螺蛳碎末,阿蛮的辫梢挂着水草,温禾的袖口被鱼腥味浸透了。
但看着整齐的饲料容器,他们不约而同露出笑容。
晚风吹过晾衣绳,把晒着的浮萍吹得沙沙响,像是也在跟着笑。
五日后,温禾把两种饲料交给奶奶和二婶时特意嘱咐:鸡饲料每日掺两勺在谷糠里,鸭饲料撒在浅水边。
赵氏将信将疑地照做了。
接下来半个月,温禾每天带着阿蛮去观察:
第三天:小鸡毛色变亮,抢食时扑腾得特别欢实
第七天:小鸭蹼掌变得厚实,游水时翅膀拍得啪啪响
第十天:老母鸡的冠子变得红艳艳的,羽毛也油光水滑
最明显的是那群小鸡崽,比邻家用传统方法喂养的同批鸡崽大了整整一圈。
赵氏盯着食槽里所剩无几的饲料,终于闷声道:禾丫头,那配方……能教教我不?
温禾笑而不语,递过一张新写的方子。赵氏接过时,手指微微发抖。
当晚,温禾坐在门槛上数钱。
除去买原料花掉的四十文,刚好剩下二十八两。
阿蛮挨着她啃芝麻糖,突然小声问:姑娘,等小鸡长大了,一天能收多少蛋啊?
温禾望着院子里其乐融融的家人:爷爷在编新鸡笼,二哥帮娘亲缠线,连赵氏都主动去河边捞浮萍了。
一只母鸡一年至少下一百个蛋。
她掰着手指算,十五只就是一千五百个蛋,一个蛋卖两文钱……
阿蛮的嘴巴张得圆圆的:那、那不是能挣三两银子?
不止呢。温禾眼睛亮晶晶的,等鸭子长大了,还能做咸鸭蛋、松花蛋,更值钱……
夜风拂过,新扎的鸡笼里传来的梦呓,仿佛在应和她们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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