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天光刚刚泛青,晨露还压在稻草覆盖的田垄上。
温禾就悄悄爬起来,轻手轻脚地溜到屋后那片改良好的荒地。
她蹲下身,指尖戳了戳湿润的土壤,满意地点点头。
“小妹,你起太早了。”
身后传来二哥温柏的声音,他手里依旧拿着那本破旧的账册,显然又是早起记账。
温禾回头冲他一笑:“二哥,今天要播种了,得抓紧时间。”
温柏走过来,蹲在她旁边,好奇地问:“你真要在这块地上种稻?村里可没人这么干过。”
“所以我才要试试。”
温禾从怀里掏出小布袋,小心翼翼地倒出几粒稻种,“二哥,帮我个忙。”
温柏挑眉:“什么忙?”
温禾指着改良好的荒地,“我想把这块地分成四小块,每块种不同的稻种,看看哪种长势最好。”
温柏一愣:“四块?那得多费工夫?”
“值得。”温禾语气坚定,“如果成功了,以后咱们家的稻子产量能翻倍。”
温柏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笑了:“行,我帮你。”
两人用木棍在荒地上划出四块区域,每块约莫半亩大小。
温禾一边划分,一边解释:
第一块:种村里常见的“老黄稻”。
这是对照组,看看普通稻种在改良土壤上的表现。
第二块:种她从集市买来的新收稻种,看看效果怎么样。
第三块:种她偷偷挑选的“野优稻”。
穗大粒饱,但不知道能否稳定遗传。
第四块:杂交试验田——用“新收稻种”和“野优稻”杂交,观察后代性状。
温柏皱眉:“杂交?”
温禾点头:“就是让两种不同的稻子互相授粉,结出的稻子可能会更好。”
温柏虽听得半懂不懂,但见她神色认真,便没多问,只道:“行,我帮你记。”
正当两人忙活时,二叔温铁栓晃悠过来。
瞅了一眼,嗤笑道:“哟,禾丫头真把这破地当宝贝了?还分四块?种金子呢?”
温禾手上动作不停,头也没抬,声音却清晰地说道:“二叔,地里能不能种出金子不好说,但要是真种出了好稻种,省下的米钱怕是比二叔您去年输在牌九上的还多些呢。”
温铁栓被戳到痛处,脸色一僵,正要发作,二婶赵氏也尖着嗓子凑了过来:“哎哟,这稻种可是精贵东西,别糟蹋了!万一颗粒无收,全家人喝西北风啊?”
温禾这次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二婶这话说的,我用的可是自己攒的私房钱买的稻种,动的是我自己开荒改良的地,怎么就能让全家喝西北风了?倒是听说大堂哥最近又想买新笔墨,那才是正经要花钱的地方呢。二婶要是担心家里粮食,不如先把去年借我家的三斗谷子还了?”
赵氏被噎得满脸通红,指着温禾“你…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时,祖父温大山背着手走了过来,皱眉扫了一眼:“吵吵啥?禾丫头想试就让她试,又没动你们的田。有这闲工夫嚼舌根,不如多去地里锄两遍草!”
二叔二婶在祖父的呵斥下,顿时噤声,悻悻地走了,临走前还狠狠瞪了温禾一眼。
温禾却像没事人一样,继续低头侍弄她的稻种。
父亲温铁柱和大哥温松也过来帮忙。
温松力气大,负责挖沟引水,温铁柱则按照温禾教的,把稻种均匀撒进田里。
温柏在本子上记下:
“六月初四,试种四类稻,分甲、乙、丙、丁四区。”
接下来的日子,温禾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试验田观察稻苗长势。
温柏跟在她身后,拿着账册记录:
第七日:四块田的稻种陆续发芽,但新收稻种出苗最慢。
第十五日:“野优稻”苗株明显比“老黄稻”粗壮,杂交田的长势介于两者之间。
第三十日:杂交田的稻苗叶片宽大,茎秆粗壮,温柏惊讶道:“这苗……比旁边的高出一截!”
温禾眼睛亮了起来:“果然,杂交的有优势!”
她蹲下身,轻轻拨开稻叶,仔细检查根系和分蘖情况。
丁区的稻苗不仅长得高,而且分蘖更多,这意味着将来结穗也会更饱满。
某日午后。
二叔温铁栓溜达到田边,盯着杂交田的稻苗,阴阳怪气道:“禾丫头,你这稻苗长得是不错,可别是施了啥邪门的肥吧?”
温禾翻了翻白眼,站起身,笑容温婉,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二叔,这肥料的方子还是跟村里老把式学的,您要是想知道,侄女可以告诉您。不过,”她话锋一转,视线扫过二叔侍弄的那片略显稀疏的稻田,“我看您侍弄的那片田里秧苗有点发黄,怕是底肥不足,您还是先顾好那片田吧,万一秋收时产量还不如我这块‘破地’,那才真不好跟爷爷交代呢。”
温铁栓被堵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哼了一声,甩手走了。
温禾看着他仓皇的背影,轻轻舒了口气。
她知道,光是退让不行,必要的时候,就得亮出小小的锋芒。
傍晚,温禾蹲在田埂上,轻轻抚摸着杂交稻苗宽厚的叶片。
夕阳的余晖洒在秧苗上,镀上一层金红色的光晕。
温柏走过来,在她身旁蹲下:小妹,你看这个。
他翻开账册,指着最新记录的数据:杂交田的苗比老黄稻高了整整两寸,茎秆粗了三分之一。
温禾接过账册,指尖轻轻划过那些歪歪扭扭却格外认真的数字。
她知道,这些数据意味着什么。
在这个靠天吃饭的时代,每一分增产都可能改变一个家庭的命运。
二哥,她突然开口,等这批稻子收了,咱们先把种子留给自家种好不好?
温柏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怎么,还怕别人学了去?
温禾摇摇头,目光落在远处炊烟袅袅的村落:我是怕......
她顿了顿,万一没想象中那么好,至少不会连累别人。
温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傻丫头,要真成了,爷爷肯定第一个让你教全村人种。
晚风拂过稻田,嫩绿的秧苗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他们的对话。
温禾深吸一口气,泥土和青草的芬芳沁入心脾。
她抬头望向渐暗的天色,轻声道:明天该追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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