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万魂谷的薄雾，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雪瑶蹲在谷口的溪流边，正用指尖蘸着溪水，轻轻擦拭苏逸手背上尚未褪尽的黑纹。那些被邪气灼伤的痕迹像细小的藤蔓，缠绕着他的腕骨，被溪水一浸，泛起淡淡的银光。
“还疼吗？”她的声音轻得像溪面上的雾，指尖的冰息顺着纹路游走，将残留的邪气一点点逼出体外。苏逸的手很烫，是火灵过度催动后的余温，与她指尖的清凉撞在一起，激起细碎的麻痒，像有无数只小蚂蚁在爬。
苏逸低头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睫毛上沾着点水汽，在晨光里闪着光。他忍不住伸手，替她拂去落在发间的草屑：“早不疼了。倒是你，刚才在育蛊室，脸都白了。”
雪瑶指尖一顿，耳尖微微发烫，避开他的目光看向溪水：“谁……谁白了？我那是冰灵催动太急了。”话虽如此，握着他手腕的力道却不自觉松了些，生怕弄疼他。
不远处，柳媚正蹲在一片新开的紫花前，木灵蜥趴在她肩头，尾巴轻轻扫过花瓣。那些花是蛊灵珠净化邪气后催生的，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光，凑近了闻，有股清甜的香气。“这花叫‘破邪蕊’呢，”她回头朝两人笑，发梢的水珠滴落在花瓣上，“藤藤说，只有被至纯灵力净化过的土地才会生长，能解百毒。”
吴不凡靠在一块岩石上，手里转着枚玉佩——那是从曼陀罗教长老尸身上搜出的，玉佩上刻着只展翅的青鸟，玉质温润，隐隐有灵光流动。“这玉佩有点意思，”他抛了抛玉佩，“里面封着道残魂，刚才探了探，竟是三十年前失踪的青羽真人。”
雪瑶和苏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青羽真人是当年正道的领军人物之一，传闻在围剿曼陀罗教时失踪，没想到竟被封在玉佩里。
“残魂说什么了？”雪瑶问道，指尖的冰息已将苏逸手背上的黑纹彻底驱散，只留下淡淡的红痕，像极了她冰纹的印记。
“他说曼陀罗教的老巢不在万魂谷，”吴不凡收起玉佩，眉头微蹙，“真正的教主藏在‘无妄海’的雾隐岛，这里只是个分舵。而且……”他顿了顿，语气凝重起来，“青羽真人的残魂里，藏着段记忆——曼陀罗教在养‘噬魂花’，用活人魂魄浇灌，说要在月圆之夜，借花开通幽冥道。”
柳媚闻言，下意识地抱紧了肩头的木灵蜥：“噬魂花……那不是传说中能吞噬三界魂魄的邪花吗？他们疯了不成？”
“疯没疯不知道，但这事儿不能不管。”苏逸站起身，拍了拍雪瑶的肩膀，“无妄海离这儿不远，正好顺道去看看。”他手背上的红痕在阳光下渐渐淡去，与雪瑶指尖残留的冰息相呼应，竟在空气中凝成了一朵小小的冰火莲。
雪瑶仰头看他，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火灵在他周身流转，像层温暖的光晕。她突然想起昨夜在育蛊室，他为了护住阳眼，不顾一切将火灵催到极致的样子，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走吧。”她站起身，顺手将一株刚摘的破邪蕊别在他衣襟上，“路上要是再遇到邪气，就让它替你挡着。”
苏逸低头看着那朵紫花，花瓣上的金光与他的火灵相融，暖得恰到好处。他笑着拢了拢衣襟，将花护好：“那可得好好戴着，这是雪瑶仙子赐的，比什么护身法宝都管用。”
柳媚看得直笑，拽了拽吴不凡的袖子：“你看他们俩，酸不酸？”
吴不凡摸着下巴，一本正经道：“酸？我看是甜。再说了，咱们这队伍，也该有点甜意中和中和血腥味。”
一行四人顺着溪流往谷外走，破邪蕊的香气随着风散开，引来几只彩色的蝴蝶。木灵蜥从柳媚肩头跳下，追着蝴蝶跑了两步，又回头蹭了蹭她的脚踝，像是在撒娇。
走到谷口时，雪瑶突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远处的海平面上。那里的雾比别处浓，隐隐有黑色的帆影在雾中晃动。“无妄海的方向，”她指尖凝起冰棱，指向那片雾，“有船过来了，不止一艘。”
苏逸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火灵在眼底微微跳动：“是曼陀罗教的船。看来青羽真人的残魂没骗我们，他们果然在往雾隐岛集结。”
吴不凡将玉佩贴在眉心，闭眼感应片刻：“船上有活人气息，应该是他们抓来的祭品。数量不少。”
柳媚的金斑藤突然快速生长，藤叶朝着海边蔓延：“藤藤说，最前面那艘船上，有个很纯净的灵息，像个孩子。”
雪瑶的心猛地一揪。她想起小时候被曼陀罗教追杀的日子，也是这样雾蒙蒙的清晨，若不是师父拼死护住她，恐怕早已成了邪花的养料。“不能让他们把人带走。”她握紧了苏逸的手，冰灵在掌心跃动，“苏逸，烧散那片雾！”
苏逸会意，火灵顺着两人相握的手涌入她体内，与冰灵交织成螺旋状的气流，猛地冲天而起。半空中，冰与火相撞，炸开漫天光点，像场盛大的烟花。光点落在雾海之上，瞬间燃起金色的火焰，那些浓得化不开的黑雾被火焰烧得滋滋作响，露出了底下密密麻麻的船队。
“是雪瑶仙子和苏逸仙长！”有艘船上传来惊喜的呼喊，“我们有救了！”
雪瑶循声望去，只见最前面那艘船的甲板上，绑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怀里紧紧抱着个布偶。他的灵息纯净得像块未经雕琢的玉，正是柳媚说的那个孩子。
“抓住船锚！”苏逸大喝一声，火灵化作数道锁链，精准地缠上最前面那艘船的锚链。雪瑶的冰灵同时出动，在船身周围凝结出厚厚的冰层，将船牢牢冻在海面上。
曼陀罗教的修士见状，纷纷祭出法器反击，黑色的魔气如潮水般涌来。吴不凡祭出千机戒，化作张巨网将魔气兜住；柳媚的金斑藤顺着冰层蔓延，藤叶上的破邪蕊汁液滴落在魔气中，发出滋滋的声响。
雪瑶拉着苏逸，足尖一点，踏着冰面冲向那艘船。男孩看到他们，眼睛一下子亮了，像看到了光：“仙子！仙长！”
“别怕，我们来救你了。”雪瑶的声音温柔得像春风，冰灵化作利刃，割断了绑着男孩的绳索。苏逸则挡在他们身前，火灵形成的护盾将袭来的魔气全部烧尽。
男孩扑进雪瑶怀里，哭得抽抽噎噎：“他们说……说要把我扔进海里喂花……”
雪瑶轻轻拍着他的背，冰灵在他周身流转，安抚着他颤抖的身体：“有我们在，谁也别想伤害你。”她抬头看向苏逸，正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
远处，吴不凡和柳媚已经控制了其余的船只，那些被抓的修士们正在互相解绑，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阳光彻底驱散了雾气，无妄海的海面波光粼粼，像铺了层碎金。
男孩从雪瑶怀里抬起头，指着远处的雾隐岛：“那里……那里的花好可怕，晚上会哭的。”
雪瑶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雾隐岛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像头蛰伏的巨兽。她握紧苏逸的手，冰灵与火灵再次交织：“那我们就去让它再也哭不出来。”
苏逸回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暖得人心安。“走。”
一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海平面上，只留下被净化的船队和破邪蕊的清香，在无妄海的晨风中轻轻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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