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禾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暖气裹着咖啡香扑面而来,让冻得发僵的她打了个哆嗦。靠窗的位置坐着一对男女,男人西装革履,面容冷峻,指间夹着雪茄,正是财经杂志上见过的舒氏集团董事长舒振邦;女人穿着旗袍,妆容精致却面色憔悴,双手紧紧攥着包,应该是他的妻子柳玉容。
她刚走近,舒振邦就抬了抬眼,目光扫过她洗得发白的外套和沾着泥点的裤脚,眉峰皱起,明显带着嫌弃。柳玉容倒想站起来,被舒振邦一个眼神制止,只能局促地抿了抿唇。
“坐。”舒振邦的声音比咖啡还苦,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又朝服务员抬下巴,“给她一杯温水,别点贵的。”
阮清禾攥紧衣兜里的头发,指甲掐进掌心,默默坐下。温水端上来时,舒振邦直接把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看看吧,这是亲子鉴定报告。你是我和柳玉容的亲生女儿,二十年前在县医院被抱错了。”
“亲生女儿”五个字像重锤砸在阮清禾心上。她颤抖着手翻开报告,“生物学父亲:舒振邦”“生物学母亲:柳玉容”的字样清晰刺眼,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真的不是焦家的孩子,她的亲生父母是豪门舒家!
“为什么……现在才找我?”她声音发颤,看向柳玉容,“你们知道我在焦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他们逼我捐肾,打我骂我,把我当工具!”
柳玉容的眼泪掉了下来,刚要开口,就被舒振邦打断:“当年医院报错,我们也是最近才查到线索。现在说这些没用,跟我们走,回舒家。”
“回舒家?”阮清禾愣住,随即燃起一丝期待,“那……那焦家那边怎么办?他们不会放我走的,他们还要我给焦铁蛋捐肾。”
“这点小事还办不好?”舒振邦嗤笑一声,捏灭雪茄,“我带你去焦家,把事情了断。一个乡下家庭,给点钱就打发了。”
他起身时,阮清禾看到他西装内袋露出的钢笔,比她打一年工赚的钱还贵。她跟在两人身后走出咖啡厅,坐进舒振邦的黑色轿车里,真皮座椅的触感让她浑身不自在,手指下意识地擦了擦裤脚。
轿车停在焦家院门口时,赵春兰正蹲在门口择菜,看到豪车眼睛都直了。舒振邦带着阮清禾走进院子,焦大壮刚喝完酒,醉醺醺地骂:“小贱人,还敢带外人回来?”
“谁是小贱人?”舒振邦皱眉,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按住焦大壮。舒振邦把亲子鉴定报告甩在赵春兰面前,“阮清禾是我舒振邦的女儿,当年医院抱错了。今天我来接她走,这是补偿。”
赵春兰捡起报告,看清上面的字,脸瞬间变得煞白。她反应过来后,突然扑到阮清禾脚边,抱着她的腿哭:“清禾啊,我的好女儿!妈养你十八年,你怎么能说走就走?铁蛋还等着你的肾救命啊!”
“别装了。”阮清禾用力甩开她,“你早就知道抱错了,把我当捐肾工具养了十八年,现在还想装慈母?”
“我没有!”赵春兰撒泼似的躺在地上,拍着大腿嚎,“舒董事长,你不能就这么把我女儿带走!我养她十八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想认走她,拿五十万来!不然我就去县城闹,去舒氏集团门口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舒家抛弃亲生女儿!”
焦大壮也醒了酒,跟着起哄:“对!五十万!少一分都不行!不然我们就告你们拐骗!”
舒振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最怕这种泼皮无赖影响公司声誉。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支票,写了二十万,扔在赵春兰脸上:“就这么多,拿着钱滚蛋!再敢闹事,我让你们在县城待不下去!”
支票飘落在赵春兰胸前,她看到上面的数字,眼睛一亮,立刻爬起来捡起支票,揣进怀里,脸上的哭相瞬间变成笑相:“谢谢舒董事长!谢谢!清禾啊,以后在舒家好好享福,别忘了常回来看妈啊!”
阮清禾看着她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样子,胃里一阵恶心。她转身看向焦铁蛋的房间,门虚掩着,焦铁蛋正透过门缝瞪她,眼神里满是怨毒,他还在惦记她的肾。
“走了。”舒振邦不耐烦地催她,“别跟这些人浪费时间,丢身份。”
阮清禾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待了十八年的“家”,土坯墙、破木门,还有赵春兰手里攥着的支票,没有丝毫留恋,跟着舒振邦走出了院子。上车时,她听到赵春兰跟焦大壮说:“二十万够给铁蛋找别的肾源了,那小贱人走了正好,省得以后麻烦!”
轿车驶离村子,阮清禾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倒退。她以为脱离了地狱,就能迎来天堂,可舒振邦接下来的话,给了她当头一棒。
“回舒家后,注意点分寸。”舒振邦目视前方,语气冰冷,“曼柔在舒家待了十八年,我们早就把她当亲生女儿了,家里的佣人都认她,你别乱说话,别给我惹事。”
“曼柔?舒曼柔?”阮清禾猛地坐直,“她是焦家的亲生女儿,是当年跟我抱错的人?你们知道她的身份?”
“知道又怎么样?”舒振邦皱眉,“曼柔被我们培养得很好,知书达理,马上就要和霍氏集团的霍廷州订婚了,这对舒家的生意有好处。你呢?在乡下待了十八年,粗手粗脚,连句场面话都不会说,别给我搞砸了联姻。”
柳玉容拉了拉舒振邦的袖子,小声说:“振邦,清禾也是我们的女儿,你别这么说她。”
“我难道说错了?”舒振邦瞪了她一眼,“要不是你当年生孩子时不小心,能抱错吗?现在清禾这样,怎么拿得出手?等过段时间,我给她找个礼仪老师教教,别到时候出去丢舒家的脸。”
阮清禾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原以为亲生父亲会心疼她十八年的苦难,可他眼里只有生意、面子,还有那个占了她身份十八年的假千金舒曼柔。
轿车驶入富人区,停在一栋别墅前。雕花大门敞开,佣人恭敬地站在两侧。舒振邦率先走进别墅,柳玉容想拉阮清禾的手,被她躲开了,她不需要这种廉价的温柔。
“张妈,带她去阁楼的佣人房。”舒振邦指着楼梯拐角的方向,“给她找身干净的佣人服,明天开始,跟着张妈学学做家务,别在家闲坐着。”
“佣人房?”阮清禾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让我住佣人房,做佣人?”
“不然呢?”舒振邦转过身,上下打量她,眼神里的嫌弃毫不掩饰,“你看看你这一身打扮,粗鄙不堪,跟曼柔没法比。曼柔住的是二楼的主卧,有独立卫浴和衣帽间,你住佣人房已经不错了。等你学会规矩,不像现在这么土气了,再考虑给你换房间。”
柳玉容站在一旁,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敢说话,只是低头擦了擦眼泪。
张妈走过来,接过阮清禾手里的布包,语气平淡:“阮小姐,跟我来吧。”
阮清禾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血腥味在舌尖散开。她看着舒振邦转身离去的背影,看着柳玉容懦弱的样子,突然笑了,原来从一个火坑跳出来,只是掉进了另一个冰窟。
阁楼的佣人房很小,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破旧的衣柜,窗户对着后院的垃圾堆,冷风从缝隙里灌进来。张妈把布包放在床上:“今晚先凑活住,明天我给你找床厚被子。舒先生吩咐了,你以后要负责打扫二楼的卫生,尤其是曼柔小姐的房间,要收拾干净。”
“曼柔小姐”四个字,像针一样扎进阮清禾的心里。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客厅的方向,舒振邦正和一个佣人说话,大概是在交代照顾舒曼柔的事。
这时,别墅大门被推开,舒曼柔穿着名牌连衣裙,挽着霍廷州的胳膊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爸,妈,我和廷州去看了电影,还买了新款的包包呢!”
舒振邦的脸色瞬间变得柔和,起身迎上去:“曼柔回来了?累不累?快坐,让张妈给你倒杯果汁。”
柳玉容也连忙走过去,拉着舒曼柔的手嘘寒问暖。霍廷州站在一旁,目光扫过楼梯口,正好看到阁楼窗口的阮清禾,眉头皱了皱,随即移开视线,仿佛她只是一团无关紧要的灰尘。
阮清禾看着楼下一家“和睦”的场景,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她摸了摸贴身的衣兜,那包赵春兰的头发还在,亲子鉴定报告的字迹还在眼前。
“舒振邦,柳玉容,舒曼柔……”她低声念着这三个名字,眼里的期待彻底熄灭,只剩下冰冷的寒意,“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部拿回来。”
张妈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催她:“阮小姐,该下去打扫客厅了,曼柔小姐回来了,不能让她看到这里乱糟糟的。”
阮清禾转身,拿起墙角的扫帚,一步步走下楼。经过舒曼柔身边时,舒曼柔故意撞了她一下,让她手里的扫帚掉在地上,声音甜腻却带着恶意:“呀,姐姐,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你刚从乡下回来,手脚笨,以后可要好好学规矩哦。”
阮清禾弯腰捡扫帚,抬头时,正好对上舒曼柔眼里的挑衅。她没有说话,只是攥紧了扫帚柄,指节泛白。
舒振邦看了一眼,不耐烦地说:“曼柔跟你说话,你没听到?不会回话吗?一点教养都没有!”
阮清禾直起身,目光平静地看着舒振邦:“我在焦家十八年,没人教我怎么对抢了我身份的人说‘谢谢’,也没人教我怎么对嫌弃我的亲生父亲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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