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建华只说孟家的事情还需要一段时间处理,让孟姣在蓝湾村好好待着,家里的钱就在抽屉里。
孟姣听着爸爸疲惫的声音,就知道孟家那些事情,一时半会儿是解决不了的。
“那爸爸你照顾好自己。”
说完这句,孟建华嗯了声,挂断了电话。
没过两天,孟姣在卫生所忙的时候,顾言就回来了。
少年比起刚出去那会儿,变化简直太大了。
皮肤黑了一点,身上的那股子阴郁劲儿却没了。
整个人变得更有活力,却也更加沉稳。
那张漂亮的脸上多出一道伤疤,就在眉骨的位置,却添了些男人味儿。
顾言是傍晚时分回到蓝湾村的。
他没直接回家,而是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灰色人造革提包,先绕到了村尾的卫生所。
夕阳的余晖把土墙照得一片金黄,卫生所门口晾晒着几簸箕切成片的药材,空气里弥漫着淡淡微苦的草木香。
孟姣正背对着门口,踮着脚往架子上放一捆新收上来的柴胡。
她穿着碎花褂子,两条乌黑的辫子垂在肩头,身量似乎比顾言离开时又抽高了些,但依旧清瘦。
“孟姣。”
顾言喊了一声,声音比走时粗了些,也稳了些。
孟姣回头,看见逆光站在门口的少年,愣了一下。
随即,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清晰的惊讶。
“顾言?你回来了。”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他明显结实了的肩膀,黑了些的脸庞,最后落在他眉骨那道寸许长、已经结痂的疤痕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嗯,回来了。”
顾言走进来,把提包放在地上,发出些闷响。
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南下几个月的经历。
珠江码头的喧嚣,茶餐厅的谈判,特区边境模糊的楼影,还有怀里那叠外汇券带来的兴奋与不安,
这一切似乎都与眼前安静飘着药香的卫生所格格不入。
最终,他只说:“你……还好吧?”
“我还好,你呢?”
孟姣简洁地回答,走到水缸边,拿起葫芦瓢舀了半瓢水,倒进搪瓷盆里。
“洗脸吗?风尘仆仆的。”
顾言接过盆,清凉的井水扑在脸上,带走一路的燥热和尘土。
他边擦脸边组织语言,决定开门见山。
“我这次回来,不只是看看。”
他压低了些声音,尽管卫生所里此刻只有他们两人。
“我在广州,认识了个老板,做……做点南北货生意的。他对咱们这边的山货、手工编织的玩意儿感兴趣。”
孟姣正在归置药材的手微微一顿,抬起眼看他:“生意?”
“对。”
顾言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看,确定没旁人走近,才回身继续道。
“药材,比如炮制好的柴胡、黄芩、五味子这些,品相好的。还有,村里老人编的那些蝈蝈笼、蚂蚱笼、柳条筐,要手艺特别精巧、有样子的。”
他想起阿昌推过来的外汇券和港币,心跳又加快了些:“价格比卖给供销社和土产收购站好很多。人家要运出去,卖到……更南边去。”
孟姣是极聪明的,立刻明白了这生意的性质和可能的利润空间,也明白了其中的风险。
她没有立即表现出兴奋或担忧,只是静静地看着顾言:“你确定可靠?东西怎么运?钱怎么算?”
顾言喜欢她这种直接和冷静。
他从提包里小心地拿出一个用旧报纸包着的小包,打开,里面是几样东西。
一小叠不同面值的外汇券,两张绿色的十元港币,一块闪着廉价荧光绿的小电子表,一对红色塑料发卡,还有阿昌给的写着地址电话的纸条。
“老板给了订金。东西不多的话,我先想办法带过去验看。我跟着人跑交通,认识些门道。就是开头要特别小心。”
他把电子表和发卡往前推了推。
“这个……给你带的。不值钱,南边现在挺多这种小玩意儿。”
孟姣的目光在那块在渐渐暗下来的室内发出微弱荧光的电子表上停留了片刻,又看向那对外壳光滑的发卡。
这些东西,与蓝湾村截然不同。
她没有去拿,而是先拿起了那张纸条,看了看上面的地址和数字。
“深圳……联络点。”
她轻声念出,然后抬头,目光清亮。
“药材,卫生所这边炮制好的有一些存货,品相我可以把关。师父那里应该也有点私藏的好货,他缺钱给孙子看病,我去说,能成。编织的东西……”
她略一沉吟:“村东头的七太公,编的东西最细巧,花样也多,他儿子在煤矿上,家里就他和老伴,挣点零花钱肯定愿意。还有村西的柳姑……”
她条理清晰,立刻就有了几个可靠的目标。
顾言听得眼睛发亮,几个月不见,孟姣似乎更沉稳、更有主见了。
“不过,”
孟姣话锋一转,放下纸条,看向顾言眉骨的疤。
“你这伤,怎么弄的?南边……不太平?”
顾言下意识摸了摸那道疤,咧咧嘴:“没事,抢活的时候跟人磕碰了一下。南边是乱,但也机会多。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他说得轻松,但孟姣看得出那伤痕不浅,当时必定流了不少血。
她没有追问,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万事小心。这事,我帮你一起弄。药材我懂,村里的人,我去打交道也比你方便。你刚回来,先别太张扬。”
顾言心里一暖,用力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先小批量弄点精品,看看路数。”
接下来的几天,顾言悄悄回了趟家。
顾老四见了他,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闷头灌了口凉水,咳得更厉害了。
家里果然冰锅冷灶,冷清得骇人。
顾言没多待,放下一点钱和从南方带回来的两包饼干,说了句自己在外头找到活路了,便又离开了。
顾老四捏着那几张皱巴巴的纸币,看着儿子明显挺拔许多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顾言在村尾一个废弃的看瓜棚暂且安顿下来。
孟姣则开始不动声色地行动起来。
她以卫生所补充药材、需要品相更好的为由,从老药伯那里收来了一批精心炮制的野生黄芩和黄芪,价格比收购站略高,老药伯千恩万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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