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雪耳中仍回荡着妹妹的哭声，但她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血珠从指缝滴落，在阵图中央晕开太极图案。整座地铁站的灯光忽明忽暗，墙皮剥落处露出1943年的防疫标语。
“东南巽位。”彭涵汐扶着墙喘息，银灰色粉末从鼻孔溢出，“人防工程入口在炼钢厂地下三层。”
冉光荣将三枚乾隆通宝嵌入凹槽，阵图边缘浮现出星轨纹路。他耳后疤痕隐隐作痛，与投影地图上某处标记产生共鸣。“这地方我来过。”他盯着炼钢厂坐标喃喃自语，“但记不清是哪世的事。”
刘淑雅舔了舔嘴角黑灰，突然扯动嘴角：“消毒水……还有糖。”
“别碰任何东西。”陈清雪握紧开山刀，刀刃残留着先前劈断扬声器时的碎屑。她割破手掌激活阵图的行为让瞳孔泛起幽蓝，此刻正倒映着隧道深处涌来的雾气。
隧道里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节奏诡异。不是人类，而是某种机械装置与水泥地面碰撞的声音。彭涵汐迅速翻查尸体随身物品，找出一张泛黄的医院分娩记录，接生护士签名竟是庹亿帆母亲。
“童军活死人！”刘淑雅突然暴喝，扑向角落里晃动的影子。她指甲撕裂空气，却抓了个空。几具穿着褪色制服的孩童从通风口爬出，脖颈缠绕的红围巾上绣着夜航船标识。
陈清雪瞳孔竖化，刀光闪过两具活尸手臂落地。腐肉切面露出1943年编号纹身，与二十年前勘探队成员的刺青如出一辙。“他们改写了基因链。”她踢开断臂，腕部血管突突跳动，“用菌株培养皿替换原始记忆。”
冉光荣用哭丧棒在地上画出封灵圈，铜钱贴着符咒游走。孢子烟尘撞上屏障炸成绿色火星，照亮墙上斑驳的施工图。彭涵汐颤抖着手指抚过纹路，锁阳蛊银丝从指甲缝钻出来缠住图纸边缘。
“三清指印！”她突然惊呼。图纸某个坐标点浮现淡金色掌纹，与守界人墓碑上的印记完全一致。陈清雪割伤手掌按上去，血液渗入纹路时竟发出青铜碰撞声。
隧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像是某种巨型机械开始运作。刘淑雅舔舐墙面灰烬时喃喃自语：“妈妈……我也想吃糖。”她嘴角溢出黑色黏液，眼角开始出现蜘蛛状血纹。
“摩斯密码。”彭涵汐突然扯下眼镜擦拭镜片，血丝密布的眼白倒映着图纸上闪烁的光点，“滴滴——答答答——滴滴——”她快速记录下节奏，“坐标确认！地下三十米，距离当前位置八百米。”
陈清雪斩断试图攀附在她肩头的藤蔓，刀锋带出一串墨绿色黏液。黏液落在图纸上腐蚀出焦痕，恰好连成一条通往炼钢厂的通道。“用菌株当导航？”她抹去额角冷汗，发现自己的血正在逆着重力流动。
冉光荣耳后疤痕突然灼烧般疼痛，哭丧棒龙影自动腾空而起。他看见幻象中自己站在炼钢厂废墟前，身后跟着二十个穿民国学生装的孩子。每个孩子胸口都有与他胎记相同的印记。
“分身阵法。”他掐住脉门逼退幻觉，“有人用我的血脉克隆了整支童子军。”
彭涵汐将分娩记录背面翻过来，一行小字让她浑身发冷：“陈家血脉，必归我手。”字迹与陈清雪父亲笔记惊人相似。她想开口提醒，却被锁阳蛊发作的剧痛打断。
刘淑雅突然咬住一具活尸手腕，牙齿穿透腐肉时发出咯吱声。她喉结滚动吞咽菌株孢子，眼白瞬间爬满血丝：“他们在地下室养蛊……用孕妇当宿主……”
话音未落，所有活尸同时张嘴吐出磷火。火焰在空中拼凑出模糊人脸，与庹亿帆母亲病历上的照片逐渐重合。陈清雪一刀劈落火球，刀锋震颤时带出一缕不属于她的记忆画面。
画面里女人躺在手术台上，手腕戴着翡翠鸳鸯佩。她腹部隆起却面无血色，床边仪器显示着1943.7.20的日期。陈清雪突然捂住耳朵蹲下身，鲜血从指缝溢出：“妹妹……她在哭。”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彭涵汐强打精神推演阵图，“找到墓穴就能解开……”她话没说完就剧烈咳嗽，吐出一团银丝。
隧道尽头传来蒸汽喷涌的嘶鸣，像是老式火车进站前的预警。刘淑雅舔了舔嘴唇，喉咙发出不属于她的声音：“欢迎回家，女儿。”
陈清雪猛然抬头，开山刀劈向虚空。一抹猩红在空气中绽开，像极了母亲临终前手腕上的鸳鸯佩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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