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结界，那由柏麟帝君亲手布置、能困住魔煞星心魂千年的强大结界，竟被这一击生生撕开一道狰狞裂缝！
魔气如决堤洪流，从裂缝中汹涌而出！
秘境结界，破了。
“柏麟，我们的账……
罗喉计都的声音在狂风中飘散，他(她？)最后看了李莲花一眼，那双异色瞳孔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句：
“慢慢算。”
话音未落，他(她？)化作一道漆黑中夹杂赤金的魔光，冲破结界裂缝，直冲天际！
“等等——！！！”
李莲花嘶声呐喊，不顾一切地冲向裂缝，却被狂暴的魔气余波狠狠震飞，重重摔在地上。
他挣扎着爬起，嘴角溢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流光消失在秘境之外的无尽虚空中。
媳妇……
没了。
变成男的了。
还……飞走了。
秘境中，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结界裂缝处“滋滋”作响的魔气残响，以及琉璃碎片簌簌落地的声音。
良久。
笛飞声抱着刀，眼神从震惊转为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喃喃道：“这修仙之路……果然比武林刺激多了。”
而李莲花缓缓蹲下身，双手死死捂住脸。
肩膀在颤抖。
他的璇玑……
他那个会甜甜叫他“莲花花”、会笨拙地想要保护他、会钻进他被窝说“一起睡”的小战神……
就这么……
变成了一个男人……
跑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发出一声近乎崩溃的低吼。
漆木山的魂体飘过来，想拍拍徒弟的肩膀安慰，手却穿了过去，只能干巴巴道：
“徒儿啊……看开点。至少……人还活着，对吧？”
芩婆抹着泪，不知该说什么。
褚磊和褚玲珑更是完全懵了——妹妹\/女儿被魔煞星的心魂占据，还变了性别？这信息量太大，他们需要时间消化。
唯有昊辰，望着结界裂缝外的虚空，眼中翻涌着深沉的痛苦与决意。
他知道，罗喉计都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而三界最大的风暴……
即将来临。
死寂的秘境中，众人的心神终于从那“女变男”的惊天一幕中艰难重启。
漆木山的魂体在空中晃悠了两圈，恍然大悟般长叹：“所以……光幕里那些……竟都是真的。”
他飘到昊辰身边，魂体做出“托腮”的姿势，“仙长您千年前，真把一位魔煞星……硬生生改造成了姑娘家？”语气里半是惊叹半是唏嘘，“这手笔……当真不拘一格！”
昊辰面色僵硬，无言以对。
“不止。”笛飞声抱着刀，声音冷硬，却透着一丝近乎审视的探究，“改造完了，还将原主心魂镇压千年，用这身躯替你征战。战事终了，这身子还能下凡，再开一段人生——”
他瞥向李莲花，精准补刀，“——甚至差点成就一段姻缘。环环相扣，物尽其用。神仙谋算，果然深远。”
李莲花已站起身，脸色苍白如纸。
他立在原地，目光死死钉在罗喉计都消失的虚空，许久，才极慢地转向昊辰。
那眼神空茫得骇人，像被刚才那场巨变抽干了所有情绪，只剩一片冰冷的废墟。
“……帝君。”他开口，声音嘶哑如粗砂磨石，“光幕我看过，前因后果……我都‘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里仿佛凝着冰碴，“可‘知道’她用的身体原是旁人，和眼睁睁看着她在我面前变回‘旁人’，然后头也不回地飞走——”
他肩膀几不可察地一晃，声音里淬满了疲惫与嘲讽：
“——这中间的差别，帝君，您能体会吗？”
一个荒谬绝伦却无法回避的称谓在舌尖滚了滚，最终化为一句极轻、却足以刺伤自己的低语：
“或许这身体……还得算是我‘大舅哥’的？”
这早已不是“造化弄人”能形容。
这简直是天道执笔，在他的命簿上肆意泼墨，只写满了“戏弄”二字。
“哈……”他低笑出声，笑声干涩破碎，比哭更刺耳，“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笛飞声在一旁，抱着刀淡淡补了一句：“至少他没真成了你大舅哥。”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扎进最痛处。
李莲花猛地瞪向他，眼眶通红，血丝密布，里面翻涌着怒火与无边的茫然：“笛盟主……你真是……会说话。”
他闭眼深吸，再睁眼时，所有翻涌的痛楚已被强行压下，只余一片冰冷的死寂。
他重新看向昊辰，目光锐利如刀：
“帝君当年这‘偷天换日’、‘改头换面’的本事，当真是……惊世骇俗，令人叹为观止。”
璇玑的父亲褚磊此刻更是心乱如麻。
他扶着额头，只觉天旋地转：“等等……让我捋捋……我女儿的身体是魔煞星的魔躯……她的元神里还有魔煞星的心魂碎片……现在正主回来了，占了身体，还……还变了声？”
他猛地看向昊辰，声音里充满了被命运戏弄的愤怒与为父的锥心之痛，“那我女儿到底算我女儿，还是算……算魔煞星的一部分？我这些年倾注心血的……到底是谁？！”
褚玲珑也回过神来，指着罗喉计都消失的方向，声音发颤：“所、所以……刚才那个用我妹妹的脸，发出男人声音的……其实是……是……”她语塞，实在找不到词来形容这离谱的关系。
芩婆心疼地看着徒弟失魂落魄的模样，抹着泪拍他的手：“相夷啊……别想太多。至少……至少那魔煞星说了，璇玑还在，只是睡着了……咱们总能想办法把她找回来，对吧？”话虽如此，她自己都觉得毫无底气。
昊辰被众人七嘴八舌、角度清奇的“点评”说得额角青筋直跳。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当年是偏执入魔、绝非有什么特殊癖好……
可看着李莲花那“心塞到生无可恋”的神情，以及漆木山那“你们神仙真会玩”的感叹，所有辩白都哽在喉头。
他能说什么？
说他当年只是偏激地想要一件“绝对服从、战力强大且与妖魔彻底割裂”的武器？
这话说出来，只怕更坐实了他手段极端、不顾后果的嫌疑。
就在这时，数道遁光落下，正是闭关刚出、气息尚虚的恒阳真人及几位闻讯赶来的长老。
他们一见昊辰，神色剧震，当即躬身长拜：“拜见帝君！”
恒阳真人目光扫过狼藉的秘境与失魂的众人，迟疑道：“掌门，此间……璇玑她……”褚磊涩声简述。
几位刚出关的长老听得目瞪口呆，低声骇然：“帝君当年竟将魔煞星……炼化成了女身？那璇玑师侄……”
恒阳真人止住同门话语，向昊辰深深一礼：“帝君，此事关系重大，若有驱使，少阳上下万死不辞。”
昊辰疲惫摆手：“恒阳，回山约束弟子，静观其变。”
“谨遵法旨。”恒阳真人不敢多问，带人匆匆离去。
他们的到来与离去，如同石子投入死水，浅浅一荡便复归平静，却也划清了神魔劫数与凡俗的界限。
褚玲珑红着眼眶，望向昊辰，声音带着最后一丝希冀：“帝君……璇玑，我妹妹……她真的还能回来吗？”
昊辰的目光掠过李莲花，沉默良久，才缓缓道：“魂魄未散，羁绊仍在。或许……尚有一线希望。”
“一线希望……”褚磊猛地抓住话头，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颤抖和恐惧，“帝君！若璇玑真的醒来……她……她还会是老夫的女儿吗？还是……还是那个罗喉计都？！”
这个问题像一把冰锥，刺破了众人心头最后一点侥幸的幻想。
昊辰的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残忍。许久，他才艰涩开口：“灵识融合，心魂主导……本为一体，又经千年分隔重塑……她醒来后意识如何、记忆几分、性情怎变……难说。”
“难说”二字，如重锤砸落。
褚磊踉跄后退，面如死灰。褚玲珑捂住嘴，眼泪无声滚落。
李莲花静静听着，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眼底那一片冰冷的死寂，又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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