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格后的通道突然收窄，尽头是架旋转的镜梯——每级台阶都是打磨光滑的镜片，映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像悬在半空的玻璃栈道。梯身绕着根金属轴缓缓转动，转速时快时慢，镜片反射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夏野刚踩上第一级台阶，就觉得脚下一滑，镜面映出的阶梯突然反向转动，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拽她往下。眩晕感铺天盖地涌来，对称的恐惧顺着脊椎爬，她猛地抓住旁边的扶手，指节抠进金属凹槽，才没摔下去。扶手也是镜面的，映出她发白的脸，和镜梯下的深渊叠在一起，看得人头皮发麻。
“按我的节奏呼吸！”张岚站在她身后，声音沉稳得像块石头，“呼四秒，吸六秒，跟着我数——一、二、三、四……”她边数边示范，吸气时肩膀微微抬，呼气时慢慢沉。夏野跟着调整呼吸，气流在胸腔里进出，像台找回节奏的风箱，眩晕感果然减轻了些，镜中的反向阶梯似乎也慢了半拍。
“我在下面托着你。”陈凯踩在夏野正下方的台阶上，消防斧斜卡在梯级缝隙里，斧柄抵着她的靴底，“打滑了就踩斧头，稳当。”他的声音隔着旋转的气流传来，带着点闷，却让人莫名安心。夏野低头看，镜片映出陈凯紧绷的侧脸，和他哥的影子渐渐重合——原来守护的姿势，真的会遗传。
林默举着平板站在第三级，屏幕上的陀螺仪正记录着镜梯的旋转角度：“每转180度就喊停！现在30度……60度……”他的声音随着旋转忽远忽近，“150度——准备！停！”众人立刻稳住脚步，镜梯刚好转到水平位置，短暂的平稳期里，能清晰看见梯级边缘的齿轮纹，正随着转动慢慢咬合。
赵晓把橡皮垫在脚下，粉色的方块在镜面上留下淡淡的痕，增加了摩擦力。“姐姐，你看！”她指着橡皮映出的影子，“它不转！”镜中的橡皮果然稳稳地贴着台阶，没有跟着镜梯反向晃动，像个小小的锚。夏野盯着那抹粉色，突然明白赵晓的意思——软乎乎的东西，反而最能稳住失衡的重心。
五人踩着旋转的镜梯往下走，像串挂在齿轮上的珠子。夏野跟着张岚的呼吸节奏，踩着陈凯的斧头借力，听着林默报的角度停步，眼角余光瞥见赵晓的橡皮影子——每个人的动作都嵌在别人的节奏里，像组咬合严密的齿轮。
转了大约十圈，林默突然喊：“看梯级的齿轮纹！”众人低头，发现每级台阶边缘的齿轮纹在旋转中渐渐连成圈，齿牙交错，像个巨大的钟面，指针正随着他们的脚步，缓缓指向“6”的位置——那是镜梯最深处的方向。
“老鬼修钟表时说过，‘旋转的齿轮再乱，中心轴永远朝着一个方向’。”夏野摸着扶手的镜面，映出五人叠在一起的影子，像朵在旋转中慢慢绽放的花。镜梯还在转，但没人再害怕，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踩着同伴的节奏，再乱的旋转，也能找到往下的路。
梯级的齿轮纹咬合得越来越紧，发出“咔嗒”的轻响，像在倒计时。下方的黑暗里，隐约透出点红光，像钟面中心的指针，正等着他们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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