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危巢觉醒
奥妮亚的包裹送来后的第十天,石楠据点的晨雾还未散尽,了望塔上的警戒哨就扯响了三短一长的信号铃——这是“紧急情报”的标识。卡沙正蹲在军械库前检查改装的地雷引信,听到铃声时手指顿了顿,指尖沾着的机油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他直起身时,肩胛骨的旧伤隐隐作痛,那是三个月前在赤岩城废墟里被弹片划伤的纪念。
“队长!徐立毅从黑松据点回来了,脸色跟纸一样白!”小约瑟跌跌撞撞跑过来,帆布军靴在碎石路上踢起尘土,他胸前挂着的望远镜还在摇晃,镜带磨红了脖颈。卡沙快步走向指挥棚,远远就看见徐立毅瘫坐在木凳上,手里攥着的无线电收发报机还在滋滋作响,发报键上沾着他的冷汗。
“说清楚,到底什么事。”卡沙按住徐立毅颤抖的肩膀,指腹触到对方浸透汗水的粗布衬衫。指挥棚里弥漫着柴油和油墨的气味,墙上钉着的作战地图上,伊斯雷尼和帕罗西图的控制区用红蓝铅笔标注得密密麻麻,石楠据点就像颗孤钉嵌在两线之间。
徐立毅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得异常明显:“停火...利巴耐国调解,伊斯雷尼和帕罗西图达成了一个月停火协议。黑松据点的联络员亲眼看见,利巴耐的外交官在双方军营签了字——明天日出起,禁止一切进攻行动,包括平民区袭击。”他说话时牙齿在打颤,最后几个字几乎是飘出来的。
“哐当”一声,卡里姆刚走进指挥棚就撞到了门框,他手里的AK-74U短突步枪滑落在地,枪托磕在铁桶上发出刺耳声响。“你他妈再说一遍?停火?那些伊斯雷尼人会乖乖停火?”他冲过去揪住徐立毅的衣领,眼睛里布满血丝——上个月他的弟弟就是在伊斯雷尼的空袭中被炸断了腿。
“是真的!”徐立毅挣扎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复印件,“这是协议摘要,黑松据点传过来的。利巴耐人派了维和小队驻守缓冲区,还设置了监督热线...”卡沙接过复印件,纸张边缘被汗水浸得发潮,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但伊斯雷尼军方的鹰徽印章清晰可见。他指尖摩挲着印章上的纹路,忽然想起奥妮亚包裹里那枚刻着橄榄枝的银币。
消息像野火般烧遍了整个据点。当卡沙走出指挥棚时,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几十号难民,人们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错愕变成难以置信的狂喜。拄着拐杖的老马赫德把头巾扔向空中,他的孙子趴在断墙上大喊“不用躲炸弹了”,几个妇女相拥而泣,泪水在布满灰尘的脸上冲出两道白痕。马鲁克从医疗棚里搬出珍藏的麦酒桶,橡木桶塞子被拔出时发出“啵”的声响,琥珀色的酒液在锡杯里晃出涟漪。
“队长,我们真的能回家了?”小约瑟拽着卡沙的衣角,他的军裤膝盖处磨出了破洞,露出的皮肤上还有未愈合的伤疤。卡沙蹲下来,帮他把歪掉的帽檐扶正:“等缓冲区稳定下来,我们就组织人手清理赤岩城废墟。你的课本还在吗?重建家园时,得先盖所学校。”小约瑟用力点头,把藏在怀里的语文课本掏出来,书页边缘已经卷成了波浪形。
徐立毅端着两杯麦酒走过来,他的手还在轻微颤抖:“队长,这杯敬你。要不是你坚持‘先保民生再整防线’,我们早就在上个月的饥荒里垮了。黑松据点的人都说,石楠是这一带唯一能吃上热土豆的据点。”卡沙接过酒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滴落在他的军靴上。他看向广场角落,卡里姆正蹲在那里擦拭步枪,阳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少了几分往日的戾气。
“过来喝一杯吧,卡里姆。”卡沙喊道。卡里姆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走过来,手里握着那把陪伴他多年的步枪。“队长,我还是觉得不对劲。”他低声说,“伊斯雷尼人从来不会做亏本买卖,他们突然停火,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卡沙拍了拍他的肩膀,将麦酒递过去:“我已经让了望塔加派了双岗,无线电24小时监听。但现在,先让大家高兴一会儿吧——他们太久没笑过了。”
篝火在黄昏时分燃起,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人们的脸庞。马鲁克弹起了他的乌德琴,悠扬的琴声在废墟上空回荡,难民们跟着节奏唱起了古老的民谣。卡沙坐在一截断墙上,手里拿着奥妮亚送的那本《阿尔-基塔布》,晚风翻动书页,停在“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那一页。他想起爷爷临终前说的话:“战争最可怕的不是死亡,是让人们忘记如何去爱。”
“队长在想什么?”徐立毅走过来坐下,递给卡沙一块烤土豆。卡沙咬了一口,滚烫的土豆在嘴里烫得他直哈气:“在想奥妮亚。她说过,等战争结束,要带我们去看伊斯雷尼的樱花。”徐立毅笑了:“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和伊斯雷尼人坐在一起喝咖啡了。”卡沙没有说话,他看向东方,那里是伊斯雷尼军营的方向,夜色已经开始笼罩地平线。
半夜时分,卡沙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他抓起枕边的手枪,迅速冲出帐篷——了望塔上的哨兵正朝着指挥棚方向挥手,手里的信号旗在月光下划出一道残影。“队长!无线电监听捕捉到异常信号!”哨兵大喊道。卡沙快步跑向指挥棚,徐立毅已经坐在收发报机前,眉头紧锁地调整着频率,耳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摩尔斯电码声。
“怎么回事?”卡沙问道。徐立毅摘下耳机,脸色凝重:“是伊斯雷尼军方的加密频道,我们破解了一小部分,提到了‘夜莺计划’和‘缓冲区渗透’。还有...提到了石楠据点。”卡沙的心猛地一沉,他快步走到作战地图前,手指在石楠据点周围的标记上滑动:“加派巡逻队,重点巡查东北方向的废弃工厂区——那里是缓冲区的薄弱点。让卡里姆带人把反坦克地雷部署在隐蔽处,设置绊发式信号弹。”
“明白!”徐立毅抓起对讲机,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傍晚的激动。卡沙走到了望塔下,仰头看向塔顶的哨兵:“用热成像仪观察伊斯雷尼军营方向,有任何动静立刻报告!”哨兵敬了个礼:“是,队长!”卡沙摸了摸口袋里的《阿尔-基塔布》,书页的棱角硌得他手心发疼。他突然意识到,和平或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到来,就像废墟里的野草,需要小心翼翼地守护才能存活。
凌晨三点,了望塔传来报告:“队长!发现三辆越野车从伊斯雷尼军营方向驶出,正朝着缓冲区移动!”卡沙立刻爬上了望塔,接过望远镜——月光下,三辆涂着迷彩色的越野车正沿着公路疾驰,车灯被黑布蒙住,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是伊斯雷尼的侦察部队?还是...”卡里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握着步枪,眼神警惕地盯着远方。
“不一定。”卡沙放下望远镜,“如果是侦察部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通知各岗位进入一级戒备,但不要主动开火——我们先看看他们的目的。”他拿起对讲机,调到全频道:“所有人注意,保持隐蔽,禁止暴露火力点。徐立毅,继续监听加密频道,务必破解‘夜莺计划’的内容。”对讲机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收到”声。
越野车在缓冲区边缘停了下来,下来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他们手里拿着地图,在公路旁比划着什么。卡沙通过热成像仪观察,发现他们身上没有明显的武器装备,但腰间似乎挂着什么东西。“队长,他们好像在安置什么装置。”哨兵低声说。卡沙皱起眉头,突然想起奥妮亚信里提到的“军营里的异常调动”——当时他以为是自己多心,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卡里姆,你带两个人从侧面绕过去,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注意隐蔽,不要被发现。”卡沙命令道。卡里姆点点头,带着两个士兵消失在夜色中。卡沙再次拿起望远镜,看着那几个黑衣人忙碌的身影,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总觉得,这场停火就像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而他们正一步步走向深渊。
二十分钟后,卡里姆通过对讲机报告:“队长,他们安置的是信号发射器,而且...我在其中一个人的背包上看到了利巴耐维和部队的标志。”卡沙瞳孔骤缩:“利巴耐人?他们为什么要帮伊斯雷尼人安置信号发射器?”徐立毅的声音突然从对讲机里传来:“队长!破解了!‘夜莺计划’是伊斯雷尼军方的秘密行动,他们利用利巴耐维和部队的身份,在缓冲区设置信号塔,为空袭定位!目标是...石楠据点和周边的几个难民据点!”
“什么?”卡沙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他立刻拿起对讲机:“卡里姆,立刻摧毁信号发射器!徐立毅,通知黑松、红石据点,让他们做好防空准备!所有人进入防空掩体,快!”命令下达的瞬间,据点里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人们从睡梦中惊醒,在士兵的引导下朝着防空掩体奔跑。孩子们的哭声、妇女的尖叫声和士兵的口令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卡里姆那边传来了枪声,对讲机里夹杂着激烈的交火声:“队长!他们有埋伏!我们遭到袭击了!”卡沙握紧拳头,对着对讲机大喊:“坚持住,我马上带人支援你!”他转身对身边的士兵说:“跟我来!”说完,抓起步枪就朝着东北方向跑去。月光下,废墟的影子像张牙舞爪的怪兽,卡沙的军靴踩在碎石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当卡沙赶到时,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三个黑衣人倒在地上,卡里姆正和剩下的两个人缠斗。卡沙立刻开枪,击中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肩膀。那人惨叫一声,转身就跑。卡里姆趁机扑上去,将另一个黑衣人按在地上,用枪托砸晕了他。“信号发射器摧毁了吗?”卡沙问道。卡里姆喘着粗气点头:“已经炸了,但他们肯定会派更多人来。”
“撤!回据点!”卡沙喊道。就在他们转身的时候,天空中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卡沙抬头一看,三架伊斯雷尼的苏-25攻击机正朝着据点方向飞来,机翼下挂着的炸弹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快跑!”卡沙大喊着,拉起身边的士兵就往回冲。飞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炸弹落地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据点里的帐篷被炸毁,燃起熊熊大火。
“队长!医疗棚着火了!”小约瑟的声音传来,他正抱着一个受伤的难民往防空掩体跑。卡沙立刻冲过去,一把推开燃烧的帐篷布,马鲁克正蹲在里面抢救药品,脸上被烧伤了一大块。“快走!”卡沙拉起马鲁克,将他推出医疗棚。就在他们离开的瞬间,整个医疗棚轰然倒塌,药品和医疗器械在火中化为灰烬。
空袭持续了半个小时才结束。当卡沙从防空掩体里出来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如刀绞——广场上的篝火变成了熊熊烈火,难民的帐篷被炸毁了大半,地上躺着受伤的人们,呻吟声和哭声不绝于耳。徐立毅跑过来,脸上满是烟灰:“队长,黑松据点传来消息,他们也遭到了空袭,损失惨重。红石据点...联系不上了。”
卡沙走到指挥棚前,作战地图已经被炸毁了一半,红蓝铅笔的痕迹在火中扭曲变形。他捡起地上的《阿尔-基塔布》,书页已经被烧得焦黑,但“道可道,非常道”那几个字依然清晰可见。他突然明白,爷爷说的“道”不仅仅是和平与善意,更是在认清战争的残酷后,依然选择守护希望的勇气。
“卡里姆,清点伤亡人数,组织人手抢救伤员。”卡沙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徐立毅,修复无线电,继续尝试联系红石据点。马鲁克,搭建临时医疗点,用剩下的药品救治伤员。小约瑟,带领孩子们在防空掩体里待着,不要出来。”
“队长,那伊斯雷尼人...我们就这么算了吗?”卡里姆咬牙切齿地问。卡沙看向东方,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他握紧了手中的步枪:“不,我们不会算了。但我们不能被愤怒冲昏头脑。这场停火是个陷阱,我们必须弄清楚‘夜莺计划’的全部内容,找到他们的破绽。”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身边的士兵和难民,“我们失去了很多,但只要我们还在,石楠据点就还在,希望就还在。”
就在这时,小约瑟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封被烧得边角发黑的信:“队长,这是从被炸坏的邮包堆里找到的,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卡沙接过信,信封已经被烟熏得发黄,但依然能看出是深绿色的,上面印着伊斯雷尼的军徽。他拆开信封,里面的信纸有些破损,但字迹依然清秀,是奥妮亚的:
“卡沙队长,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被调离军营了。我无意中发现了‘夜莺计划’的秘密,他们利用停火协议麻痹你们,实际上在策划大规模空袭。我试图阻止,但没有成功,反而被他们监视起来。我偷偷把这封信寄出来,希望能提醒你们。请一定要小心,保护好据点里的人。如果我能逃出来,一定会去找你们。奥妮亚?吉尔梅尼。”
卡沙拿着信纸,手指微微颤抖。他抬头看向伊斯雷尼军营的方向,阳光已经照亮了地平线。他知道,这场战争还远没有结束,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迷茫,因为他明白,真正的“觉醒”不是找到和平的捷径,而是在黑暗中依然选择坚守正义与善良。
他将信纸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然后走到广场中央,举起手中的步枪:“所有人听着!伊斯雷尼人背叛了停火协议,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打垮我们,但他们错了!我们经历过饥荒,经历过空袭,经历过无数困难,但我们从来没有放弃过!今天,我们要重建据点,重建防线,更要让那些背叛和平的人付出代价!”
广场上的人们渐渐安静下来,他们看着卡沙,眼神里从最初的绝望变成了坚定。卡里姆举起步枪,大喊道:“为了石楠!为了和平!”“为了石楠!为了和平!”士兵和难民们齐声呐喊,声音响彻废墟上空,仿佛要将黑暗彻底驱散。
卡沙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充满了力量。他知道,未来的路会更加艰难,但只要大家团结在一起,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他想起奥妮亚的信,想起那些为了和平而努力的人们,突然觉得,所谓的“道”,就是在绝望中寻找希望,在背叛中坚守信任,在战争中守护人性的光辉。
太阳越升越高,阳光洒在废墟上,给断墙和瓦砾镀上了一层金色。卡沙握紧拳头,心里暗暗发誓:不管“夜莺计划”有多可怕,不管伊斯雷尼人的攻势有多猛烈,他都会带领石楠据点的人们战斗下去,直到真正的和平降临。因为他知道,这个废墟里的希望,这个跨越阵营的友谊,这个来之不易的信念,值得他用一生去守护。
徐立毅走到卡沙身边,手里拿着修复好的无线电:“队长,黑松据点说他们愿意和我们联手,共同对抗伊斯雷尼人的‘夜莺计划’。还有...我们收到了一个加密信号,对方说知道奥妮亚的下落。”卡沙眼睛一亮:“快,破解信号!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要找到奥妮亚。”徐立毅点点头,转身投入到工作中。
卡里姆正在组织士兵搭建防御工事,他将反坦克地雷埋在据点周围的隐蔽处,又在断墙上架设了重机枪。小约瑟带领着孩子们帮忙搬运石块,虽然脸上还带着泪痕,但眼神却异常坚定。马鲁克在临时医疗点里忙碌着,为受伤的人们包扎伤口,嘴里还哼着古老的民谣,给大家带来一丝慰藉。
卡沙走到了望塔下,抬头看向塔顶的哨兵。哨兵敬了个礼:“队长,一切正常!”卡沙点点头,目光投向远方。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阿尔-基塔布》和奥妮亚的信,心里充满了勇气。他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度过难关,迎来真正的和平。
风从废墟上吹过,带来了远处的枪声,但石楠据点里的人们没有丝毫畏惧。他们在废墟中重建家园,在战火中坚守希望,用自己的行动诠释着什么是真正的“觉醒”。而卡沙知道,这只是序章,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帕罗西图序章》无错的章节将持续在皮皮读书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皮皮读书!
喜欢帕罗西图序章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帕罗西图序章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