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特制的片头过后,戛纳电影节的logo优雅地浮现在银幕中央。
标志褪去,接下来浮现的是各个参与公司的logo。
黑暗里,掌声如同潮汐,第三次涌起。
沈北乔一边抬起手跟着鼓掌,一边不免莞尔,戛纳的观众们真的如同传闻中一样无比爱鼓掌。
最后一缕掌声的余音,被绝对的黑暗吞噬。
大概三秒过后,光线毫无预警地炸开,瞬间充盈整个银幕。
那是一个过分明亮甚至带着几分梦幻感的化妆间。
暖黄色的灯光为主调,让一切都显得柔软。
镜头缓缓扫过墙壁,墙上,数张电影海报错落贴着,海报上的女主角拥有同一张明艳的脸。
《霓裳泪》、《香江夜未眠》、《情迷维多利亚港》……
她或巧笑嫣然,或眼波流转。
镜头推进,最终定格在一张最大的海报上,苏良玉的鎏金签名刻印在了海报的右下角。
视角拉回,一盏孤灯,悬在宽大的化妆台上方。
一只女人的手进入画面。
手极美,皮肤是冷调的白,衬得那指甲上饱满欲滴的正红色蔻丹愈发夺目。
她动作优雅,从琳琅满目的化妆品中,捻起一支金色管身的口红。
镜头顺着完美的手臂线条上移,但始终巧妙地保持在肩膀以下。
只让人看到镜中映出的锁骨线条,以及一张正在被精心描摹的饱满红唇。
口红最后一笔勾勒完毕,完美的红唇在镜中成型。
女人似乎停了一下,在欣赏自己的作品。
砰,一声极为轻声地脆响。
接着,镜子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裂缝,裂缝持续的蔓延,从左上角一直延伸到右下角,正好将那张刚刚完成的红唇一分为二。
女人愣住,凑近了一些,似乎想查看原因。
而这时,她的面孔终于出现在镜子之中。
只是她的左眼和右眼被裂缝分隔,如同两张不同的脸拼接在一起。
她缓缓抬起手,像是要用指尖触碰镜面。
然后,她的瞳孔收缩,呼吸停滞了一秒。
画面一转,色调也随之变得更为清冷。
一个身着素净制服的女佣,端着摆放着牛奶的托盘,脚步轻快地走上铺着厚地毯的楼梯。
“小姐?”她快步走到了门前,轻轻敲了一下半掩的房门,无人回应。
无人应答。
她又稍等了两秒,刚准备放下东西离开,视线同时扫过那道门缝。
一小片昂贵的丝绸睡袍的下摆,散落在深色的地毯上。
视线再往上移一点点,是一只苍白的手,手指微微蜷曲。
她仿佛被引诱般将脸凑近那道缝隙,试图看得更清楚一点……
“啊——!!!”
下一秒,尖锐的尖叫划破寂静,在别墅走廊回荡。
……
暴雨倾盆。
雨水猛烈地敲打着黑色警车的顶盖,数辆警车停在别墅铁门外。
红蓝警灯在雨幕中闪烁还不够,它们的倒影还在水洼中扭曲跳动。
警督梁家辉率先下车。
他身着米色风衣,领口竖起挡雨,但仍被雨水打湿了肩头。
他面容硬朗,眼神锐利,习惯性皱着眉,跟在他身后的同样是几名警督,他们一齐快步走向别墅大门。
别墅是一栋西式建筑,两层高,外墙爬满藤蔓植物,在雨夜中显得阴森孤寂。
只有二楼一扇窗户亮着灯,正是化妆间的位置。
梁家辉抬头望了一眼那扇窗,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这时,从别墅内走出一位年轻警员,看见梁家辉,他的眼神一亮,“梁Sir!”
“现场保护好了吗?”梁家辉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走过来的年轻警员点头:“发现尸体后管家立刻报了警,在那之后没人进过化妆间。”
“在那之后?”梁家辉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往前走。
年轻警员苦笑了一声,“那个管家老伯说这三天苏小姐给他们放假啦,只留了一个小女佣伺候起居,出事的时候女佣还不在别墅。”
“苏小姐说今天也不吃晚饭,但没说不喝牛奶,女佣按往常一样送牛奶才发现不对劲。”
梁家辉一脚踏进了大厅,大厅里,水晶吊灯散发出柔和的光。
管家是个年岁已高的老伯,此时站在楼梯旁,双手紧握,脸色苍白。
一名女佣坐在沙发上低声啜泣,另一名警员正在做记录。
梁家辉踏入大厅,环视四周。
客厅装潢华丽,欧式家具,波斯地毯,墙上挂着几幅油画。
一切都很精致。
“梁警督。”一名先到的警员上前,“尸体在二楼化妆间,初步判断是他杀,脖子上有勒痕,另外心口位置有刺创,很深。”
“具体致死原因,要等法医化验,不过两样可能的凶器,都不在现场。”
梁家辉点头,接过鞋套套上,然后朝楼梯走去。
走廊尽头,化妆间的门半掩着,灯光从门缝中漏出。
梁家辉停在门口,戴上白色手套,轻轻推开门。
门轴转动的轻微声响,画面悄然完成转场。
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化妆间,而是一间客厅。
因为白天的缘故,即使不开灯,光线也很明亮。
一个穿着宽松亚麻衬衫的女人,正站在一台电视机前,手上拿着遥控器。
她摁开,屏幕闪烁了几下,跳出画面,是一则新闻。
女主播用职业化的平稳声调播报:“……本台最新消息,着名影星苏良玉女士,于昨夜在其寓所内不幸离世,警方已初步认定案件有可疑之处,现正展开全面调查……”
新闻画面穿插着苏良玉明媚动人的电影片段和照片。
“啪嗒。”
女人手中的电视遥控器掉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没有立刻去捡,只是站在那里,身体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镜头很快给女人的面部来了一个特写,她的脸上没有立刻涌现出巨大的悲伤或惊骇,而是一种极致的茫然。
她的眼神定定地看着屏幕上苏良玉的笑脸,没有移开。
“卢小姐?怎么了?”一个系着围裙的女佣闻声从里间匆匆出来,脸上带着关切。
卢宝琳似乎被这声音从惊醒过来。
她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目光从电视屏幕上移开,落到女佣脸上,然后又垂下,看向掉落的遥控器。
卢宝琳摇了摇头,然后有些僵硬地俯下身,把遥控器捡了起来。
再然后,她转身走回沙发,缓缓地坐了下去。
电视里的屏幕已经切换到下一条新闻,但卢宝琳显然还沉浸在上一则新闻带来的冲击里。
叮铃铃——
就在这时,放在一旁的电话突然发出了铃声。
卢宝琳的头下意识地朝那边看去。
女佣已快步走过去接起:“喂,您好。”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女佣听着,脸上的表情逐渐从惯常的恭谨,转为凝重。
她立刻朝卢宝琳的方向看了一眼,卢宝琳递了个询问的眼神。
女佣用手稍稍掩住话筒,侧过身,压低了声音,“卢小姐……是警察。”
卢宝琳愣了一下,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接听。
“好的,好的,谢谢卢小姐,麻烦了。”
光线略显惨白的警局内,年轻警员阿明边感谢着,边挂断电话。
他手里拿着刚才电话里的对话记录,快步走向站在白板前的梁家辉。
法医正站在梁家辉身边,指着几张现场照片低声说着什么。
“……鉴定文书还要24小时之后才能出来,但我按经验判断,她的死亡应该还是胸口刀伤造成的。”
法医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谨,但眉头微蹙,“不过,我初步查看了尸体,有很奇怪的地方。”
“怎么说?”梁家辉的目光从现场照片上抬起。
“被害人颈部的勒痕非常深,皮下和软组织损伤明显,说明凶手用了很大的力气,并且持续了一段时间。”
法医指着照片,“但你看,被害人可双手、手腕、脚踝这些通常会有剧烈抵抗痕迹的地方,却异常干净,没有明显的约束伤或防卫伤。”
梁家辉回忆了一下现场,确实没有明显搏斗痕迹:“你的意思是?”
“被勒的时候,她似乎……没有反抗,或者,无法反抗。”
法医斟酌着用词,“但凶手却放弃了继续勒毙,转而选择了用刀,这种转换,也太不合常理。”
“勒颈和刺杀,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谋杀情绪和方式,凶手想让她死,在她已经没有反抗的时候勒死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梁家辉蹙眉,陷入沉思。
这时,阿明走了过来,“梁sir,联系上那位画家卢宝琳了。”
“反应如何?”
“客气得很。”阿明模仿着电话的语气,“她说警方有任何需要询问的,她都知无不言,让我们提前约个时间就好。”
“人还怪好的,至少比那些一接到我们电话就推三阻四,急着撇清关系的家伙强多了。”
他挠了挠头,压低声音抱怨道,“这位苏大明星也是,好端端的突然给用人放什么假,结果就出了事。”
“现在倒好,管家女佣一问三不知,跟她关系紧密的社会关系,昨晚全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人影都没挨着别墅边儿。”
所以只能扩大排查范围了。
“这案子,线索少,社会关注度又高,压力全堆给我们组了,真系难搞。”
梁家辉闻言,看了阿明一眼,嘴角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辛苦你了,跟着我办这种案子。”
阿明脸一下子有点红,连忙挺直背脊:“没有没有,梁sir,我学到好多!我就是……就是随口一说。”
梁家辉没再多说,拍了拍他的肩,目光重新投向白板上苏良玉的照片。
“既然卢小姐这么配合,”他语气平稳,“阿明,帮我约个明天的时间,我亲自去拜访。”
隔日,梁家智登门拜访卢宝琳。
他本意是简单盘问一下被害人的社会关系,还原一下被害人可能被杀的真相。
于是拿卢宝琳每年固定售予苏良玉高价画作一事作为试探。
卢宝琳坦然承认两人确有私交,只不过已经疏远。
并且告知苏良玉购画并非出于对艺术的欣赏,而是为了取悦其秘密情人。
这个信息让梁家智在扑朔迷离中抓到一丝光亮,他连忙追问情人身份。
但卢宝琳表示自己并不知情,苏良玉对她来说是客人,她不会窥探客人隐私。
“她每年花费高昂的价格拿走我的画,我收到了钱就好,难道我要去追问客人的隐私吗?”
银幕上,卢宝琳目光坦然,语气却冷冷地。
影厅里,一直靠着椅背得皮埃尔,忽然身体微微前倾。
“漂亮的推拉……”他在心里默念。
两位演员得眼神、气息、停顿和肌肉的细微张力都被他们调用起来,来表现平静之下,二人之间的某种张力。
回到警局,梁家智将外套随手丢在桌上,径直走向白板前站定。
他拿起一支红笔,在“苏良玉人际关系图”旁边,用力画了一个醒目的问号,并在旁边写下两个字:情人?
“阿明,”他头也不回地开口,“查。苏良玉还有个秘密情人。”
正在整理档案的阿明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但紧接着就垮了下来,带上了几分傻眼和为难:“这……这怎么查啊?我们把能摸的底都摸了,她合作过的男星、富商、导演,能查的社交圈都筛了一遍,没发现她有长期稳定的暧昧关系啊。”
“她近几年对外形象越来越清心寡欲,除了工作就是深居简出。”
“如果对方是可以光明正大拍拖的,”梁家智转过身,“那也不用搞什么秘密情人了。”
他走到阿明桌旁,手指点了点桌面,“这位情人喜欢卢宝琳的画,目标范围可以缩小。”
“他有钱,有不错的艺术鉴赏力或至少附庸风雅的喜好,并且身份敏感,不能公开恋情。”
他停顿一下,条理清晰地说,“第一,可能是有家室的富商或名流,偷腥怕曝光。”
“第二,可能是形象不容有失的政客或公务人员。”
“第三,也可能是某些背景复杂,需要隐藏行踪的人物,黑社会头头这类的。”
“别墅区没有监控,但有人眼。”
“以被害者的别墅为中心,找管理员、保安,保洁,问他们有没有印象,在案发当天……前三天内,有哪些不常见的豪车或者刻意停在偏僻角落的车,出现过在苏良玉别墅附近。”
梁家智开始下命令,“再找人去通讯厅,看看苏良玉名下有几个号码,通讯记录拉出来。”
阿明听着,脑子飞快转动,眼睛一亮:“Sir,你是觉得苏良玉突然给大部分佣人放假,就是为了密会这个情人?”
梁家智点了点头,“很可能就是为了密会。”
“另外,他们这样的见面可能一个月或隔几个月会有一次,所以再去找人问一下管家放假时间,同时了解一下女佣事发当天为什么出去晚上才回。”
“如果能找到规律,或者有人反复看到相似的车,这个案子就算找到了突破点。”
阿明瞬间振奋,“就让我们来抓住这个秘密情人吧!”
“如果真是一场情杀,未免也太倒霉了。”
梁家智摇了摇头,拍了拍阿明的肩膀,似乎在为苏良玉可惜,“感情真是太危险,让一个人不自觉地信任另一个人,所以,不要碰啊。”
喜欢说好乡下丫头,怎么成了三金影后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说好乡下丫头,怎么成了三金影后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