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石碑上的新符文缓缓隐去，平台重归死寂，只有星核在叶残生掌心持续散发着温润的光晕，与这片虚无空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凌素心（盘膝调息，气息稍稳）： 以自身道痕重定契约……此举亘古未有。你感觉如何？
叶残生（凝视星核，目光深邃）： 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能感知到归墟之眼的‘愤怒’并未消失，只是被新契约暂时‘说服’了。但这种平衡，脆弱得像一层薄冰。
话音未落，平台四周的虚无再次泛起涟漪，但这次并非攻击，而是投射出无数模糊的、不断闪烁的星辰幻影。这些幻影并非静止，它们生灭、碰撞、扩张、坍缩，演绎着星海亿万年的变迁。更令人心惊的是，每一片星域的幻影生灭中，都隐约伴随着一种低沉、古老、充满无尽沧桑感的“声音”，这声音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共鸣于灵魂深处。
凌素心（面露惊容）： 这是……星辰的记忆？还是归墟之眼的低语？
叶残生（闭上双眼，全力催动星核）： 是它试图沟通。一种……超越了善恶、纯粹基于存在与消亡本能的‘语言’。
他尝试将神念融入星核，再通过星核去“倾听”和“理解”这浩瀚的星语。起初，涌入的信息庞杂混乱，如同亿万生灵在同一时刻嘶吼，几乎将他的灵台撑爆。但渐渐地，他捕捉到了一些重复的、蕴含特定规律的“音节”——那是超新星爆发时的决绝，是黑洞吞噬一切的沉寂，是星云孕育新生的律动……归墟之眼并非单纯的毁灭意志，它更像是宇宙新陈代谢规则的冰冷执行者，其“苏醒”的躁动，源于当前星海平衡的严重倾斜，某种“淤塞”使得“消亡”的环节被延迟和堆积了。
叶残生（缓缓睁眼，带着一丝明悟）： 我明白了。它并非要毁灭一切，它是在‘清理’淤塞，让星海重归正常的生灭循环。但它的方式……是彻底的、无差别的‘归无’。
凌素心（蹙眉）： 无差别？那与毁灭何异？
叶残生： 所以需要‘对话’，需要引导。就像疏浚河道，不能任由洪水泛滥，而需开凿合适的渠道。 他指向一片正在演示星辰衰老、最终被归墟之力牵引坍缩的幻影，看，那才是自然的‘消亡’。但现在，很多本该消亡的‘衰老星辰’，被某种力量强行维持着，变成了……‘活尸’。
就在这时，星辰幻影突然剧烈扭曲，汇聚成一幅清晰的画面：一片熟悉的星域中，无数本应寂灭的星辰被诡异的绿色能量脉络连接着，如同提线木偶般继续燃烧，散发出不祥的、停滞的辉光。而在这些“活尸星辰”的中心，悬浮着一座由枯萎世界树构筑的庞大宫殿——正是之前与渊主勾结的“净海营”大都督最后遁走的方向！
凌素心（骇然）： 是他们在窃取星辰临终之力，延缓甚至逆转消亡过程？这简直是亵渎生死法则！
叶残生（目光锐利）： 正是这种亵渎，导致了归墟之眼的‘淤塞’和躁动。我们之前的敌人，不过是这亵渎之下的爪牙。真正的病灶，在那里！
他心念一动，试图通过星核与新契约的联系，向归墟之眼传递一个“坐标”和信息——病灶所在，以及引导其力量进行“精准清理”的提议。然而，归墟之眼的回应是狂暴的！整个平台瞬间被冰冷的寂灭气息淹没，幻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由纯粹法则构成的、冷漠无情的巨眼虚影，死死盯住叶残生！它拒绝这种“有限度”的清理，坚持要执行彻底的、无差别的“重启”！
“轰！”
无形的法则冲击如同亿万根冰针，刺向叶残生的神魂。这不是力量的对抗，而是意志和理念的碰撞！叶残生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金色的血液，星核光芒急剧闪烁。他感到自己的意识仿佛被扔进了冰冷的星辰粉碎机，即将被磨灭。
“残生！”凌素心惊呼，不顾魂力枯竭，再次强行催动《镇魂典》，古籍爆发出最后的微光，化作一层薄薄的金色纱幔，勉强护住叶残生灵台。
“没用的……这种层面的对抗，外力难及……”叶残生艰难地维持着神念的输出，不再试图“说服”，而是开始“分享”——他将自己这一路走来，所见的生命挣扎、守护信念、文明兴衰、以及那些在绝境中依然闪耀的希望之光，通过星核，如同涓涓细流，流向那冰冷的法则意志。
这是一场无声的、凶险万分的意识渗透。归墟之眼的意志如同万年玄冰，叶残生分享的“情感”和“价值”大部分被直接冻结、粉碎。但或许是因为新契约的联系，或许是因为星核本源的共鸣，总有极其细微的一丝“理解”，如同顽强的种子，嵌入了那绝对理性的冰层深处。
巨眼虚影的冰冷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迟疑？那弥漫的、要将一切归于虚无的绝对意志，出现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裂隙。
就在这瞬息之间，叶残生捕捉到了契机！他不再分享宏大的概念，而是聚焦于一点——那被净海营亵渎的星域中，一颗即将彻底熄灭、却被绿色能量强行吊住的垂死恒星。他将这颗恒星自然衰亡时应有的宁静与尊严，与此刻被奴役的痛苦和扭曲，形成最鲜明的对比，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刺向那道裂隙！
“咔嚓……”
仿佛冰层碎裂的微响。归墟之眼的虚影晃动了一下，那绝对的毁灭意志如潮水般退去。平台恢复原状，星辰幻影再次浮现，但其中多了一丝此前没有的、极其微弱的“审视”意味。
叶残生脱力般单膝跪地，大口喘息，灵台如同被抽空。凌素心急忙上前扶住他。
凌素心（担忧地）： 你……
叶残生（抹去血迹，露出一丝疲惫却坚定的笑）： 它……听进去了一点。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但证明‘对话’是可能的。接下来，该去找那些制造‘淤塞’的元凶算总账了。
他望向那片被标注出的、由“活尸星辰”组成的星域，眼中燃起冰冷的火焰。
（第一百一十九章完）
喜欢绣剑鸣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绣剑鸣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